记忆里永远的伤痛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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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人还不错,梅和家人都十分高兴,这一年静29岁。
一天,静对梅说了一句让梅很感到很意外的话,静说她算了一卦,30岁前她如果还不能结婚,那她就活不过30岁。静的心理还是隐藏在一份沉重的忧伤和郁闷里!而当时梅却沉浸在为静操办婚嫁事宜的喜悦里,还以为她又发牢骚了,全没把她的话当真,也豪无意识到她思想和情绪上的变化
订婚,结婚,静都是那样平静,没有过分的喜悦,也没有丝毫的张扬,就这样,梅陪着静,为她挑选漂亮的戒指,为她预定结婚的礼服。
在漫天飞雪的腊月,梅在焦急中盼望着静从老家归来,梅要和她去沐浴,梅要把这个心地纯净善良的小姑送出门了,梅第一次细心的去看她,发现她居然是如此的清秀与美丽,她光滑的头发如瀑布般飘在肩头,温暖的水流顺着她光洁的身体慢慢的滑落,她如出水般的芙蓉让梅感叹,明天,她就要做新娘了!这一天,是全家人的期盼,这一天梅在心里期待了许久
静在娘家的最后一夜是和梅单独度过的,她们谈了很多很多,记忆最深的是,她告诉梅,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婆媳相处的不易,她害怕自己不能做个好儿媳,梅心里一阵温暖,静终于理解她了,原谅她了。
梅笑着说告诉静:“你脾气性情那么好,一定会做的很好的,那象我火暴脾气,一根筷子插到底”
静说她老紧张,梅一再安慰她,还为她说了一些女人之间的私房话
那个飘雪的寒冷的夜晚,梅和静象最初的那样,紧挨着睡了一夜。凌晨4点,外面黑的看不见路面,梅就挎着静的胳膊,陪静去影楼化新娘妆了。店里面还有一位结婚的姑娘,她也是静的同事,她也是嫂嫂陪伴,只见她含笑盈盈,满心欢喜,梅和那位嫂嫂也是朋友就侃侃而聊。而静却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木然的发呆做为嫂嫂,梅很敏感,但梅又怎会去多想呢?梅,想着静性格原本内向,也许她只是羞涩罢了
婚礼如期举行,梅不时的打量着静,她脸上也曾露出许多的欢颜,但梅还是隐隐的感到了静眼底那一丝不意觉察的淡淡的哀愁。回门的第二天,丈夫因为工作出差,婆婆也回了老家,因为和静的新家相距不远,梅约了一堂兄去了静家,进得门来,看见静躺在床上,很是难受,梅扶她坐起,也不便多问。在她的新家,静的婆婆大姑嫂嫂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吃过饭,梅叫了辆出租接静“回门”
在梅家简陋的房子里,静和新婚丈夫在梅的床上昏睡,看上去特别疲惫。梅悄悄的带上门出去,在雪中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前行,心中想着外出的丈夫,再想着终于出嫁的静,一颗心随着纷纷扬扬的雪总算是落了下来
下午,梅在餐馆订了一桌饭,陪他们夫妇用餐,也算是梅对她回门的招待。用过饭,静和丈夫直接回他们家去了。
在寒冷的落雪的夜晚,梅焦急的等待着未归的丈夫,夜里10点,丈夫披雪带冰的走进家门,梅从炉火上的壶里为丈夫打了一盆子的热水,为丈夫拂去落雪
躺在丈夫温暖的怀里,梅什么也没说,满脑子都是静的眼神,她想着静,念着静,不知道此刻的静也是不是如自己一样感受着男人温暖的胸膛!她真切的希望静是快乐的,她由衷的希望静是幸福的!
然而,一切都在梅的希望之外,静常常休假不回婆家,下班就直奔梅的屋子,任梅怎样询问,她都是闭口不语,问的久了,会冒出一句:“活不成了,没意思了!”任梅如何的开导劝说也无济于事,这让脾气急燥的梅很是生气,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每次婆婆来,梅也会不停的抱怨:“怎么老是睡觉啊,也不和我说话,也不说上街逛逛。”婆婆只是说:“上夜班累啊!本来也就那样,睡睡精神就好了。”
但梅还是发现,静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消瘦,下班回到梅的家里,她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梅也不好多说,但有一天,梅忽然发现静剪了她的长头发,穿上了平跟鞋。梅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她关切的问静:“是不是怀孕了,如果是,就得好好的保养了!”静的回答让梅还是觉得一头雾水,理不出个所已然。
02年的5月的一天,细心的梅在丈夫拿回的工资表的伙食扣除栏内,惊讶的发现静的饭量在迅速的减少,梅实在是坐不住了。她从静同事的口中打探了静的消息,得到的消息让梅震惊,梅赶忙给婆婆去了电话,让婆婆赶快来县城,去几十里外的单位接回她的女儿,婆婆带回了静,梅也惊讶的发现,短短的几周未见,静已经判若两人,呆滞的目光,凄惨的笑容,手腕上的道道伤痕,让梅的心一下子象掉进了冰窟窿。
梅告诉丈夫,静一定是心理出问题了,得赶紧看医生,丈夫也心急如焚,赶紧的找同学联系医院,而他们的所做却没能拗过固执的婆婆,婆婆说静只是累了,身体虚弱,挂上几天点滴,补点糖和营养,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婆婆带着静,去了她的堂妹家,一住就是十多天,不让她和他们见面,甚至拒绝静的丈夫,梅也曾带着静的丈夫去接静回家,可婆婆却不允,梅至现在都没弄清楚,静究竟给婆婆说了什么,令她如此的固执,其实静那时侯的思想已经很是混乱了,已经在最后的苦海中挣扎,大大的眼睛也黯然无光
梅那时候已经下岗在家,加上静的婆婆去外地了,梅不停的给丈夫说,让静回到自己的身边,回到他们简陋的家,打针,吃药,看护,她来料理,静的丈夫下班可以直接回这里吃饭,一家人在一起也好精心的照看静。
无奈这些都被婆婆的举动弄得没发安排,尽管梅也知道,婆婆只是按着她的思维在爱着自己的孩子。但梅至尽都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曾去和婆婆争执,也许碍于打破自己生活里刚刚与婆婆维系住的难的的平静与安宁!也许梅害怕别人会说自己对长辈无礼,会给自己招来闲言,但如今,梅却为为自己当时的狭隘而接受着一次次心的折磨,也许自己站出来,那样还可以带给静一丝生的希望,毕竟梅那时侯已经让丈夫联系好了医院,已经和丈夫,以及静的丈夫商量好了,也许静的病情还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梅至今都不清楚,静半年的婚姻生活究竟如何,屈指算来,静因为上班,在婆家呆的日子很少,但大家都知道那家人对她还不错,也许大家都没有意识到静的心理已经步入了病态,大家都认为她原本性格内向,沉默少语罢了!
梅虽然有些预感,但她毕竟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只是一味的去劝说,去开导,但事情还是出现令所有的人始料不及的变化,静居然以一种极其良好的恢复状态,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这样的假象蒙蔽了他们以及所有人的眼睛。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一周后,静突然的,让任何人都没有反应的机会,孤独的选择了放弃,选择了解脱,选择了凋零!至此,关于静婚姻的一切,都随着她的消失而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团
(五)
梅最后一次见到静,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梅的兄弟要结婚,梅去布置新房,顺便约了已经上了一次班又在家休假的静,她希望静出来散散心,没想到静还带着她的丈夫提了个大踏花被子,跨进新房,进门热情的和人打招呼,这让一向操心的梅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在回家的路上,梅高兴的对静说:“你看,你这样多好,妈妈和你哥哥还有我都放心了,看看你,身材这么好,又是夏季,衣服样式很多也很漂亮,多给自己买几身,也潇洒潇洒。别老在乎钱呀钱的,一个月工资不花做啥用啊!”静的丈夫也随声附和着:“就是就是”
分手的路口,梅回家,静和丈夫走入街边一个没有路灯的小巷乘凉。梅看着他们,一颗心总算是轻松了许多,回家还乐呵呵的向丈夫做了汇报,一向不善言辞的丈夫也看着梅,眼里满是感激!
梅还是象平常一样,习惯性的注意着静的生活,因为梅住单位的大院,总会看见坐车上下班的静的同事,梅也会主动的上前询问静最新的表现,得到的回答也令她高兴,静见了人也主动的打招呼了,饭量也添了一点,经过几个月的困扰和开导,看到静的好转,梅和丈夫就开始慢慢的松懈了。
生活往往会在你出其不意的时候和你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会给你带来天大的灾难!
7月的那个酷热的黄昏,梅从早上开始就翻看了日历,知道了静今天休假,她一边在楼道里洗衣服,一边想着静,上班的车准时9点,在梅的视线里驶向静上班的地方,她在家焦急的等着静的归来,那一天,梅觉得是那样的渴望见到静,虽然才分别仅仅不到两个星期。中午11点,应该是车准时停在梅眼里的时间,从车里走出的人里面,没有静,娟告诉梅静的婆婆回来了,静在离她家最近的路口下了车,梅也感觉格外欣喜,静终于回自己家了
午饭后,梅和孩子睡了午觉,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半。梅在等着下班的丈夫,准备替婆婆看一下静的公婆。梅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不是静,而是静的丈夫,得知静三点多吃了几牙西瓜,丈夫走的时候她还在睡午觉。静的婆婆出去打牌了,回来就不见了她的人影,估计是上街了,也没在意,当梅打电话询问的时候,静依然没回来
梅丝毫没有感到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她给丈夫打了电话,丈夫回家,他们带着3岁的女儿准备下楼,买水果去静家。拉门的一刹那,急促的电话响起,丈夫接的电话,梅只听到了“公安局”三个字,丈夫的脸色巨变,让梅打电话给静的丈夫,便奔下楼去,梅心头一乱,打发女儿去院子里一位朋友家,自己也骑着车子飞奔,梅从来不敢相信,静居然和他们永远的阴阳两隔,永远的不再相见了
静走的那样悄然,几乎什么也没有带走,背包里的遗物:一个身份证,一个电话本,一个水杯,一张5元的人民币,还有一些给梅的婆婆买的蔬菜种子。早晨在单位的时候她还给同事提起:“哥哥的日子过的不宽裕,嫂子不上班,孩子身体又弱。”她直到走的那天,心里还是惦记着梅,惦记着梅的孩子,她的小侄女
梅不敢去看静,从头至尾,眼泪就象断线的珠子在不停的流淌,梅还得不停的安慰着号啕大哭的婆婆,眼睛一刻不离的注视着自己的丈夫,那一刻,梅就更加伤心,她哭公公,哭妹妹,梅也知道,这一刻,她是不能倒下的。梅不敢去看静,因为梅从来没有经历过至亲的人离自己而去,梅不敢拉静的手,她真的是被静吓坏了!梅的曾祖,外公,外婆,丈夫的爷爷奶奶身体都很硬朗,都还健在,梅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伤感的场面,更何况这个人是她如此年轻的妹妹
安葬完妹妹的亡灵,梅随着婆婆,丈夫回了老家,在家里,她不敢言语,默默的照顾着婆婆和丈夫,丈夫几天里都不大说话,这让梅很是担心,她为他洗脸,洗头,擦身,静静的守侯着他,梅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她只是期待着丈夫和婆婆尽快的走出忧伤,好好生活
妹妹的骨灰安葬在殡仪馆内,七七斋斋,梅都会和丈夫去看她,为她送上一些纸钱,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静在天国里无忧无虑
梅在静三周年的时候,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到:
当一个生命逝去的时候,我们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在那一刻,我永远都沉迷于一种颜色,那就是对黑色的恐惧与接受。可在这如此多彩的季节里,我怎能拒绝那亮丽的诱惑,我决定将那黑色的记忆埋葬。让它随风慢慢逝去,不要再吞噬我胆怯的心。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吗,能吗?最初的日子里,我真的无法从恐惧与现实里挣脱,在每个夜晚来临之际,我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可梦境却那样清晰,那样真实的再现,以至于让我在梦醒时分,真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我得使劲的去摇醒自己的大脑,仔细的去分辨,去思考一番,她究竟是去了,还是留了。这种揪心的梦缠绕了我好久,这也许就是我对生命离去最初真实的感受。
女儿去学画画了,我和丈夫走在雨里,清凉的空气也竟令人感到些许寒意,难得的二人世界,难得这盛夏里细雨纷飞。
走在雨里,挽着他的胳膊,说不清是该幸福,还是该悲凉,我们要去看看她,也好象总是我们能记得去看她,路不远也不近,我问他坐车吗,他说,还是步行吧,走在雨里的感觉真好!远处,烟雨蒙蒙,心里,蒙蒙烟雨。一路上,细雨轻裹我们,我们享受细雨,没有过多的交谈,没有往日的欢颜,我也忽然间收敛了平日的任性,变的乖巧。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去那里,只有这漫天的雨,知道我们要去的方向,只有这漫天的雨,知道我们曾经怎样伤感的一路走来
离那里越近,我就越觉的步履沉重,离那里越近,我就越觉的呼吸窒息,离那里越近,我就越觉的心如刀绞。几把纸钱,几卷烧纸就化做那几缕清烟,把我们深刻的思念和祝福带给遥不可及的心念的她。愿她在天国里快乐无忧灰飞湮灭,雨里的我们,顷刻间就成了纷飞的雨伸出双手,想捧住那滑落的泪滴,却捧回了那么多辛酸的记忆,迎上去是雾一样的惆怅,背过身是云一样的思念,人生啊!真是残酷,为什么竟上演了这样一出凄惨的别离!
我知道,这个痛让我们谁也不想,不愿提及。逝者已去,往者难追,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年轻的生命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就留给我们对她一世牵心的痛和永远的怀念,一个生命就这样终结了,永远的消失了一切的复活都在回忆里,一切的超越都在想象中
(六)
静的故事结束了,她已经奔向天国5年了,离开梅好久好久了,5年后夏日的一个黄昏,梅在搬家的时候清理杂物,意外找到了静的一本日记,还有一张梅最初与静认识时在老家房前的留影,静搂着梅的肩,梅笑的幸福甜蜜,静也笑的开心迷人!这张照片梅从来不曾见过,梅在复杂的心情中再一次走近静,读着静沉重的生活和辛酸的往事,梅的心底再一次的被刺痛,静的离去,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诠释的谜,始终让她无法释然,一想到静的名字,过去的点点滴滴就会爬满心头,泪滴汹涌自不必言说,然而对于生命,梅更觉得需要去倍加珍惜,梅希望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自己所有的爱与笑声种植在人们走过的路旁,以弥补自己对静曾经错过的帮助与深深的愧疚!愿静在天国里自由的飞翔!
梅也祝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够生活在阳光里,让那些正在心牢里挣扎的灵魂能够看到静的故事,然后走出心魔,尽快的远离忧郁!
这也是笔者给读者讲这个故事的初衷!
丈夫人还不错,梅和家人都十分高兴,这一年静29岁。
一天,静对梅说了一句让梅很感到很意外的话,静说她算了一卦,30岁前她如果还不能结婚,那她就活不过30岁。静的心理还是隐藏在一份沉重的忧伤和郁闷里!而当时梅却沉浸在为静操办婚嫁事宜的喜悦里,还以为她又发牢骚了,全没把她的话当真,也豪无意识到她思想和情绪上的变化
订婚,结婚,静都是那样平静,没有过分的喜悦,也没有丝毫的张扬,就这样,梅陪着静,为她挑选漂亮的戒指,为她预定结婚的礼服。
在漫天飞雪的腊月,梅在焦急中盼望着静从老家归来,梅要和她去沐浴,梅要把这个心地纯净善良的小姑送出门了,梅第一次细心的去看她,发现她居然是如此的清秀与美丽,她光滑的头发如瀑布般飘在肩头,温暖的水流顺着她光洁的身体慢慢的滑落,她如出水般的芙蓉让梅感叹,明天,她就要做新娘了!这一天,是全家人的期盼,这一天梅在心里期待了许久
静在娘家的最后一夜是和梅单独度过的,她们谈了很多很多,记忆最深的是,她告诉梅,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婆媳相处的不易,她害怕自己不能做个好儿媳,梅心里一阵温暖,静终于理解她了,原谅她了。
梅笑着说告诉静:“你脾气性情那么好,一定会做的很好的,那象我火暴脾气,一根筷子插到底”
静说她老紧张,梅一再安慰她,还为她说了一些女人之间的私房话
那个飘雪的寒冷的夜晚,梅和静象最初的那样,紧挨着睡了一夜。凌晨4点,外面黑的看不见路面,梅就挎着静的胳膊,陪静去影楼化新娘妆了。店里面还有一位结婚的姑娘,她也是静的同事,她也是嫂嫂陪伴,只见她含笑盈盈,满心欢喜,梅和那位嫂嫂也是朋友就侃侃而聊。而静却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木然的发呆做为嫂嫂,梅很敏感,但梅又怎会去多想呢?梅,想着静性格原本内向,也许她只是羞涩罢了
婚礼如期举行,梅不时的打量着静,她脸上也曾露出许多的欢颜,但梅还是隐隐的感到了静眼底那一丝不意觉察的淡淡的哀愁。回门的第二天,丈夫因为工作出差,婆婆也回了老家,因为和静的新家相距不远,梅约了一堂兄去了静家,进得门来,看见静躺在床上,很是难受,梅扶她坐起,也不便多问。在她的新家,静的婆婆大姑嫂嫂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吃过饭,梅叫了辆出租接静“回门”
在梅家简陋的房子里,静和新婚丈夫在梅的床上昏睡,看上去特别疲惫。梅悄悄的带上门出去,在雪中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前行,心中想着外出的丈夫,再想着终于出嫁的静,一颗心随着纷纷扬扬的雪总算是落了下来
下午,梅在餐馆订了一桌饭,陪他们夫妇用餐,也算是梅对她回门的招待。用过饭,静和丈夫直接回他们家去了。
在寒冷的落雪的夜晚,梅焦急的等待着未归的丈夫,夜里10点,丈夫披雪带冰的走进家门,梅从炉火上的壶里为丈夫打了一盆子的热水,为丈夫拂去落雪
躺在丈夫温暖的怀里,梅什么也没说,满脑子都是静的眼神,她想着静,念着静,不知道此刻的静也是不是如自己一样感受着男人温暖的胸膛!她真切的希望静是快乐的,她由衷的希望静是幸福的!
然而,一切都在梅的希望之外,静常常休假不回婆家,下班就直奔梅的屋子,任梅怎样询问,她都是闭口不语,问的久了,会冒出一句:“活不成了,没意思了!”任梅如何的开导劝说也无济于事,这让脾气急燥的梅很是生气,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每次婆婆来,梅也会不停的抱怨:“怎么老是睡觉啊,也不和我说话,也不说上街逛逛。”婆婆只是说:“上夜班累啊!本来也就那样,睡睡精神就好了。”
但梅还是发现,静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消瘦,下班回到梅的家里,她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梅也不好多说,但有一天,梅忽然发现静剪了她的长头发,穿上了平跟鞋。梅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她关切的问静:“是不是怀孕了,如果是,就得好好的保养了!”静的回答让梅还是觉得一头雾水,理不出个所已然。
02年的5月的一天,细心的梅在丈夫拿回的工资表的伙食扣除栏内,惊讶的发现静的饭量在迅速的减少,梅实在是坐不住了。她从静同事的口中打探了静的消息,得到的消息让梅震惊,梅赶忙给婆婆去了电话,让婆婆赶快来县城,去几十里外的单位接回她的女儿,婆婆带回了静,梅也惊讶的发现,短短的几周未见,静已经判若两人,呆滞的目光,凄惨的笑容,手腕上的道道伤痕,让梅的心一下子象掉进了冰窟窿。
梅告诉丈夫,静一定是心理出问题了,得赶紧看医生,丈夫也心急如焚,赶紧的找同学联系医院,而他们的所做却没能拗过固执的婆婆,婆婆说静只是累了,身体虚弱,挂上几天点滴,补点糖和营养,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婆婆带着静,去了她的堂妹家,一住就是十多天,不让她和他们见面,甚至拒绝静的丈夫,梅也曾带着静的丈夫去接静回家,可婆婆却不允,梅至现在都没弄清楚,静究竟给婆婆说了什么,令她如此的固执,其实静那时侯的思想已经很是混乱了,已经在最后的苦海中挣扎,大大的眼睛也黯然无光
梅那时候已经下岗在家,加上静的婆婆去外地了,梅不停的给丈夫说,让静回到自己的身边,回到他们简陋的家,打针,吃药,看护,她来料理,静的丈夫下班可以直接回这里吃饭,一家人在一起也好精心的照看静。
无奈这些都被婆婆的举动弄得没发安排,尽管梅也知道,婆婆只是按着她的思维在爱着自己的孩子。但梅至尽都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曾去和婆婆争执,也许碍于打破自己生活里刚刚与婆婆维系住的难的的平静与安宁!也许梅害怕别人会说自己对长辈无礼,会给自己招来闲言,但如今,梅却为为自己当时的狭隘而接受着一次次心的折磨,也许自己站出来,那样还可以带给静一丝生的希望,毕竟梅那时侯已经让丈夫联系好了医院,已经和丈夫,以及静的丈夫商量好了,也许静的病情还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梅至今都不清楚,静半年的婚姻生活究竟如何,屈指算来,静因为上班,在婆家呆的日子很少,但大家都知道那家人对她还不错,也许大家都没有意识到静的心理已经步入了病态,大家都认为她原本性格内向,沉默少语罢了!
梅虽然有些预感,但她毕竟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只是一味的去劝说,去开导,但事情还是出现令所有的人始料不及的变化,静居然以一种极其良好的恢复状态,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这样的假象蒙蔽了他们以及所有人的眼睛。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一周后,静突然的,让任何人都没有反应的机会,孤独的选择了放弃,选择了解脱,选择了凋零!至此,关于静婚姻的一切,都随着她的消失而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团
(五)
梅最后一次见到静,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梅的兄弟要结婚,梅去布置新房,顺便约了已经上了一次班又在家休假的静,她希望静出来散散心,没想到静还带着她的丈夫提了个大踏花被子,跨进新房,进门热情的和人打招呼,这让一向操心的梅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在回家的路上,梅高兴的对静说:“你看,你这样多好,妈妈和你哥哥还有我都放心了,看看你,身材这么好,又是夏季,衣服样式很多也很漂亮,多给自己买几身,也潇洒潇洒。别老在乎钱呀钱的,一个月工资不花做啥用啊!”静的丈夫也随声附和着:“就是就是”
分手的路口,梅回家,静和丈夫走入街边一个没有路灯的小巷乘凉。梅看着他们,一颗心总算是轻松了许多,回家还乐呵呵的向丈夫做了汇报,一向不善言辞的丈夫也看着梅,眼里满是感激!
梅还是象平常一样,习惯性的注意着静的生活,因为梅住单位的大院,总会看见坐车上下班的静的同事,梅也会主动的上前询问静最新的表现,得到的回答也令她高兴,静见了人也主动的打招呼了,饭量也添了一点,经过几个月的困扰和开导,看到静的好转,梅和丈夫就开始慢慢的松懈了。
生活往往会在你出其不意的时候和你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会给你带来天大的灾难!
7月的那个酷热的黄昏,梅从早上开始就翻看了日历,知道了静今天休假,她一边在楼道里洗衣服,一边想着静,上班的车准时9点,在梅的视线里驶向静上班的地方,她在家焦急的等着静的归来,那一天,梅觉得是那样的渴望见到静,虽然才分别仅仅不到两个星期。中午11点,应该是车准时停在梅眼里的时间,从车里走出的人里面,没有静,娟告诉梅静的婆婆回来了,静在离她家最近的路口下了车,梅也感觉格外欣喜,静终于回自己家了
午饭后,梅和孩子睡了午觉,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半。梅在等着下班的丈夫,准备替婆婆看一下静的公婆。梅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不是静,而是静的丈夫,得知静三点多吃了几牙西瓜,丈夫走的时候她还在睡午觉。静的婆婆出去打牌了,回来就不见了她的人影,估计是上街了,也没在意,当梅打电话询问的时候,静依然没回来
梅丝毫没有感到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她给丈夫打了电话,丈夫回家,他们带着3岁的女儿准备下楼,买水果去静家。拉门的一刹那,急促的电话响起,丈夫接的电话,梅只听到了“公安局”三个字,丈夫的脸色巨变,让梅打电话给静的丈夫,便奔下楼去,梅心头一乱,打发女儿去院子里一位朋友家,自己也骑着车子飞奔,梅从来不敢相信,静居然和他们永远的阴阳两隔,永远的不再相见了
静走的那样悄然,几乎什么也没有带走,背包里的遗物:一个身份证,一个电话本,一个水杯,一张5元的人民币,还有一些给梅的婆婆买的蔬菜种子。早晨在单位的时候她还给同事提起:“哥哥的日子过的不宽裕,嫂子不上班,孩子身体又弱。”她直到走的那天,心里还是惦记着梅,惦记着梅的孩子,她的小侄女
梅不敢去看静,从头至尾,眼泪就象断线的珠子在不停的流淌,梅还得不停的安慰着号啕大哭的婆婆,眼睛一刻不离的注视着自己的丈夫,那一刻,梅就更加伤心,她哭公公,哭妹妹,梅也知道,这一刻,她是不能倒下的。梅不敢去看静,因为梅从来没有经历过至亲的人离自己而去,梅不敢拉静的手,她真的是被静吓坏了!梅的曾祖,外公,外婆,丈夫的爷爷奶奶身体都很硬朗,都还健在,梅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伤感的场面,更何况这个人是她如此年轻的妹妹
安葬完妹妹的亡灵,梅随着婆婆,丈夫回了老家,在家里,她不敢言语,默默的照顾着婆婆和丈夫,丈夫几天里都不大说话,这让梅很是担心,她为他洗脸,洗头,擦身,静静的守侯着他,梅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她只是期待着丈夫和婆婆尽快的走出忧伤,好好生活
妹妹的骨灰安葬在殡仪馆内,七七斋斋,梅都会和丈夫去看她,为她送上一些纸钱,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静在天国里无忧无虑
梅在静三周年的时候,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到:
当一个生命逝去的时候,我们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在那一刻,我永远都沉迷于一种颜色,那就是对黑色的恐惧与接受。可在这如此多彩的季节里,我怎能拒绝那亮丽的诱惑,我决定将那黑色的记忆埋葬。让它随风慢慢逝去,不要再吞噬我胆怯的心。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吗,能吗?最初的日子里,我真的无法从恐惧与现实里挣脱,在每个夜晚来临之际,我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可梦境却那样清晰,那样真实的再现,以至于让我在梦醒时分,真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我得使劲的去摇醒自己的大脑,仔细的去分辨,去思考一番,她究竟是去了,还是留了。这种揪心的梦缠绕了我好久,这也许就是我对生命离去最初真实的感受。
女儿去学画画了,我和丈夫走在雨里,清凉的空气也竟令人感到些许寒意,难得的二人世界,难得这盛夏里细雨纷飞。
走在雨里,挽着他的胳膊,说不清是该幸福,还是该悲凉,我们要去看看她,也好象总是我们能记得去看她,路不远也不近,我问他坐车吗,他说,还是步行吧,走在雨里的感觉真好!远处,烟雨蒙蒙,心里,蒙蒙烟雨。一路上,细雨轻裹我们,我们享受细雨,没有过多的交谈,没有往日的欢颜,我也忽然间收敛了平日的任性,变的乖巧。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去那里,只有这漫天的雨,知道我们要去的方向,只有这漫天的雨,知道我们曾经怎样伤感的一路走来
离那里越近,我就越觉的步履沉重,离那里越近,我就越觉的呼吸窒息,离那里越近,我就越觉的心如刀绞。几把纸钱,几卷烧纸就化做那几缕清烟,把我们深刻的思念和祝福带给遥不可及的心念的她。愿她在天国里快乐无忧灰飞湮灭,雨里的我们,顷刻间就成了纷飞的雨伸出双手,想捧住那滑落的泪滴,却捧回了那么多辛酸的记忆,迎上去是雾一样的惆怅,背过身是云一样的思念,人生啊!真是残酷,为什么竟上演了这样一出凄惨的别离!
我知道,这个痛让我们谁也不想,不愿提及。逝者已去,往者难追,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年轻的生命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就留给我们对她一世牵心的痛和永远的怀念,一个生命就这样终结了,永远的消失了一切的复活都在回忆里,一切的超越都在想象中
(六)
静的故事结束了,她已经奔向天国5年了,离开梅好久好久了,5年后夏日的一个黄昏,梅在搬家的时候清理杂物,意外找到了静的一本日记,还有一张梅最初与静认识时在老家房前的留影,静搂着梅的肩,梅笑的幸福甜蜜,静也笑的开心迷人!这张照片梅从来不曾见过,梅在复杂的心情中再一次走近静,读着静沉重的生活和辛酸的往事,梅的心底再一次的被刺痛,静的离去,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诠释的谜,始终让她无法释然,一想到静的名字,过去的点点滴滴就会爬满心头,泪滴汹涌自不必言说,然而对于生命,梅更觉得需要去倍加珍惜,梅希望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自己所有的爱与笑声种植在人们走过的路旁,以弥补自己对静曾经错过的帮助与深深的愧疚!愿静在天国里自由的飞翔!
梅也祝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够生活在阳光里,让那些正在心牢里挣扎的灵魂能够看到静的故事,然后走出心魔,尽快的远离忧郁!
这也是笔者给读者讲这个故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