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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的彻天声响,仿佛群山正哀鸣,万兽正凄厉咆哮。她有些恐慌,掩住双耳,闭紧瞳眸,旋身藏回枯木后,不想目睹任何吞噬的场面。

    久久也或许是转瞬之间而已,山林重归平和,空气像是凝结的冰,凛冽、无波动。此时,她睁开眼睛,眨了眨,发现前方景色尽是水气氤氲的湖泊。湖面冒着烟,显然是池温泉。几只棕灰色野兔,就伏缩在岸石缝隙,贪婪地享受温暖。

    其实这一带奇特的地貌,是邢氏山林最安全的户外避难处。山中的小动物喜欢在这儿栖息,邢少溥就是知晓这点,才将她安置于此。

    她愣了,秋水似的瞳眸轻瞟,细腻有型的双眉微蹙,真的困惑了。原来,他早知这是野兔藏匿地吧?!既是这样,为何要带着她在滑雪场与林区,浪费时间、无头绪地大搜寻?他就是这么执意甚至是“故意”地要惩罚她?

    心中突然一阵酸涩,胸口闷闷重重的,恍若压了随雪崩而来的石块般,难以舒畅。她一咬唇,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愿在这儿等待!

    起身,费劲地越过大枯木,依着脑中残留的印象顺着山径和坡坡坎坎,走进树木交错的远方。

    离开温泉处,空气越来越浑浊。舒皓宁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走对了方向,只是一个劲儿朝灰扑扑的山头走,因为那是滑雪场所在地。她左拐右弯,直到鼻端嗅到清晰的血腥味,心儿失律地猛跳,她倏地紧张起来,穿著不方便的雪鞋急跑,然后,在微微隆高的雪丘旁蹲伏。

    “是你吗?邢少溥!”她拉住一只露在雪丘边缘外的男性皮革手套“邢少溥!”她低叫,嗓音中隐含着焦怒。她奋力拨开覆盖的白雪。

    “谁让你离开?”邢少溥气弱但沈冷坚定的嗓音骤然进出。没两秒,他仰坐起来,上半身的白雪自动滑落。“谁准你离开?”他擒住她的双手,生气地逼问着,雪层不稳定,任何时候都可能再崩滑,他算是幸运,没被深埋。这女人违逆他的命令、告诫,真想找死?还是她想趁此逃离?

    “我只是不想等待,没有别的意思!”她望进他漆黑的厉眸,轻描淡写地说。

    邢少溥抿紧唇,半眯星目,审视她的神情,半晌才开口:“这种时刻,你该等待的!”他放开她的双手,不再阻止她拨雪。

    没多久,他的两条长腿重现天日。“天!”她惊叫。只见狰狞、可怕的捕兽器,竟硬生生地夹在他的右小腿,锯齿利牙般的铁器宛如嵌陷在他骨头里,伤口血流不止,染红白雪,也将他黑色裤料渗得深暗。

    她的容色顿时苍白,双手没有犹豫地抓上猎具,使力想扳开。

    “没用的,”邢少溥咬牙道。“这是捕猎大型猛兽的铁枷,光靠你的力量不可能解开!”他额上冒着冷汗,她的行为加剧他的肉体痛苦,但他没发怒,也没推开她,只是冷漠地瞅着她,刻意要忽略心底那股因她而起的怪异暖流。

    她看了他一眼,眉目传达出坚忍不懈,脱去滑溜的皮制手套,她继续以纤纤玉手拉扯着猎具,弄得细嫩的葱指刮出斑斑血痕--

    “别白费力气!”邢少溥伸手阻止她。

    她不理,仍旧与那顽固的铁器奋战着。

    “叫你别弄了!”他烦躁不耐地斥吼,大掌抓住她的小手,目光盯着细致掌心上的血痕,随即咬掉自己的皮手套,取下围巾,撕成两半,包住她的双手。

    “你”她语塞,美眸愣愣直视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这种状况,你再耗费体力,我们会回不了别墅。”他淡淡地解释。

    当她的白皙指尖沁出第一颗血珠时,他的神智竟也染上担忧,情绪莫名地暴躁焦急,仿佛那血有如针刺般,扎疼他冷硬的心--

    “扶我起来!”包妥她的双手,他揽住她的肩头,将一半的体重给她承受。

    她微微颔首,柔弱的双臂环抱着他的腰,小心翼翼地帮助他站起身子。“一点办法都使不上吗?”看着他腿部汨汨而流的鲜血,她颤着轻柔的嗓音问道。她的善良、易感,任何残忍的景象,她都受不起,即使眼前的男人曾无情伤害她,她也无法眼睁睁目睹他遭遇血腥。

    邢少溥冷冷一笑,搭着她的肩,跛足缓行。“要有办法,我会躺在这儿等雪埋么?”在自己的地方曝尸荒野,这岂不可笑!

    他皱眉,回首看着他拖行于雪上的右腿“先止血吧!”她扯开自己的围巾,准备蹲下身。

    “不用!”邢少溥抓着她的肩侧,拒绝“你弄暖自己就行,别冻僵,我这个样子,禁不起你惹麻烦!”不想承认自己在担忧她,他以苛刻的言辞伤害她。

    她愣了愣,吸口气,沉静地说:“我也禁不起你惹麻烦,更不想背负害死邢氏总裁的罪名!”语毕,她半跪在雪地上,以最简单的方法将围巾缠紧在他膝盖上方,暂缓鲜血的流失。

    他在她眼里攫获泪光,胸口猛地一震,皱拢眉心,在她完成打结手势的?x那,一把将她拉起“走!”他命令。

    她默默不语,一手横在他腰后,抓牢他的外套,一手握住他垂在她胸前的大掌,沉重徐缓地在雪地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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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雪崩来得凶猛,不仅毁了原来的山径,还将原本湛蓝无云的天空,蒙了一层白茫。

    山头变得岑寂,一切似乎混沌未辟。

    舒皓宁喘着气,步步艰难。肩上的重量愈来愈沉,她知道他不对劲。他的血在雪地上蜿蜒成一道赤红,那是他逐渐消逝的生命力

    “你还好吗?”她停下脚步,侧首贴近垂靠在她肩颈的他“邢少溥”她的颊轻触他的,那是冰冷、湿冷的感觉。

    “邢少溥?”她轻叫。困难地旋身,还来不及扶好他,他便瘫倒在雪上。

    “邢少溥”她惊骇地大叫,立即蹲下身,拍打他的脸庞“振作点,邢少溥!”

    他没反应。俊脸惨白、冰冷,跋扈的眉眼失了昔日凌人的英气!她紧张不已,因为他正急速地失温,生命恐怕不保。她挨在他身上,摸索那瓶曾让她暖热的烈酒。

    “喝下去快点喝下去”她在他的暗袋里找到酒瓶,立即转开盖子,小心地将酒汁倒入他唇中。

    他早巳昏厥,根本无法吞咽,琥珀色的液体从他唇角溢流而出,渗入雪里。

    看着被大地抢饮的酒液,她的心一紧,无措地摇头。“不是你的,你该喝下去,这是你最喜欢的呀!”她低喃,茫然地望着另一口酒液又渗入雪地“别这样”她抹去他嘴边残余的酒液,几乎绝望地哀鸣了。

    强烈的无力感化成浓浓忧虑,点点的哀凄侵袭她的神智。她仰起纤颈,两行清泪滑落,饮入大口辛辣而苦涩的酒汁,含在唇里,和着她的泪,她吻住他冰冷如刃的双唇,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一点一滴哺喂给他,直到所有液体由她的唇舌送进他的咽喉方才离开,一起一落,她重复着饮酒、哺喂的举动。

    酒瓶在不久后成空,然而他的体温仍冰冷,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庞,轻柔地摩挲,妄想唤回他的体温,她能做的只有这些。没了他的带领,她在这座雪山林野,就像迷途的小动物,救不了他,连自己也只能等死!

    “邢先生!”

    正当她万念俱灰之际,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呼喊。

    她双眸一亮,重燃希望,站起身,循着声音来源,奋力地奔跑--“陆征!陆征!在这儿!”她扬着手臂大叫。

    暗沉沉的天空突然飘降雪花,她跌倒了,迅速爬起,继续跑。只要是陆征,他就能得救,她边想边跑,直到一辆雪地重机车进入她的视野,她才停下,跪倒在地,露出带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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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可怕的雪崩,并非自行发生!之前有人在山头埋了炸药,引发雪层大规模崩落,造成滑雪俱乐部外场全毁,惟独庆幸的是没人死亡。而邢少溥、舒皓宁也都安然。

    “事件正由警方调查当中,”陆征的嗓音沉缓地传散在幽静的空气里“受伤的会员全都妥善照顾,只有少数几个有所抱怨,但请邢先生不必烦心,一切陆征会处理。”

    “那个捕兽器”躺椅上的邢少溥开口,语气不甚明朗。那个锈蚀到得锯开他才得以挣脱的捕兽器

    陆征神色闪了闪,语带保留地道:“邢氏山林一带没有猎户,附近山头是禁猎区。”

    邢少溥神色一凛,冷酷的俊颜浮现阴鸷。他心里有谱,邢氏山林闲人匆进,自从有舒皓宁误闯后,管理更显森严。而俱乐部会员,只管滑雪嬉戏、纵情享乐,全集中于“寒带圣地”里。谁能肆无忌惮进出山林雪地?谁又会“有心”地放置捕兽器?!

    谁呢?

    答案昭然若揭。

    “邢少渊在哪里落脚?”视线落在受伤的右腿,他情绪不明,无事一般地闲问。

    陆征一愣,谨慎地答:“我去查查。”他倒忽略邢少渊与邢先生的恩怨。

    邢少溥点头,挥退陆征,兀白凝望窗外的雪景沉思。

    那女人三番两次救他,真的没有所图?人性?他质疑。他质疑她想扰烦他的心绪、存心让他浮躁,让他在见到她时,所有理智全然失控。尤其是在医疗中心醒来,得知她输血给他的那一刻,胸口一阵窒塞像是一把火闷烧他的神经他搞不清白己要狂怒或狂喜,只知道他不能受制于她,于是他不顾医师的劝阻,回到别墅质问她目的何在--救他,是想操控什么,或妄想什么?

    当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睁着美眸,静静瞅着他。那双翦水秋瞳隐含很多情绪,瞅得他更加狂躁,问不出话,他气得旋身离开,没再见她。至今,没再见她

    喀的开门声中断他的思绪。

    他侧首看向门边,浓眉不自觉地皱拢。

    “伤口还痛吗?”舒皓宁款款朝他走来,不等他开口,她又问“真是你手足想伤你吗?”她蹙着眉,神情染上愁绪。这些日子来,她变得奇怪,心灵和意识超越了自我的禁锢,总幻想着与事实不符的东西她与他的牵扯,愈来愈理不清了

    “过来!”邢少溥看了她许久,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你偷听我和陆征的谈话?”他问,语气沉稳没一丝责怪。再见到她,他依旧有着躁郁矛盾的感受,但潜意识另一股强烈的思潮急涌向他心头,冲破那孤傲的尊严。他不得不承认,他想着她,想着见她、拥她、吻她!

    他俯首,将思绪化作行动,饥渴地封住她的唇,探寻她的甜美。

    她也回拥着他,柔情蜜意地寻吻着也许是着了魔,她无法再敌视这个男人了!捍卫“东方双奇馆”的那抹决心在这一刻,竟微弱得近乎消失!天?龋?谡飧鏊蚕16铮?谒?忱铮你幌氲备龃看獾呐?恕t?矗?谒?绺叩囊帐跆煨岳铮你部释**释?灰桓龃看獾哪腥税**br />

    “我没有手足,”久久,他喘着气,微微离开她娇艳温润的双唇,望着她迷蒙的双眼,沉沉地说“他们只是跟我同姓氏。在这里,我没有任何手足!”他不称“家”邢氏只是他生长、踩倒他人的“战场”并不是个家,不是个人人渴望的‘‘最终避难所”!

    她凝着他。在他眸底看见一抹足以折损男人自尊的伤痛,心猛地抽紧,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邢少溥震撼了。

    “为什么哭?”他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情绪的,但那一颗颗晶莹泪珠,却刺痛他某部位的情感,教他不得不开口。

    她摇摇头,柔荑环着他的腰,芙颊贴在他胸膛,不发一语。久久--

    “你知道兔子藏匿处,为何要到处乱晃,浪费时间?”她问出无关紧要的问题。

    邢少溥一愣,赫然惊觉,那日迟迟不找兔子又或是在下令要她得找回每只野兔时起,他心底就存有了时时刻刻想带她在身边的打算在每日早晨“亲巡邢氏山林”的时间内,安排给她的“惩罚”--其实只是想分秒见她罢了,但狂傲孤冷如他,又怎能承认这等情绪?!

    “犯错就得受罚!”他依旧选择搪塞。而后,他托起她泪湿的小脸,再次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多说一个字,破坏此刻的气氛。

    她早不打算多问,心里只想安慰这个长期孤独的男人。债与偿,在她心里已模糊了!

    他们紧紧相拥,缠绵于躺椅上,任凭窗外雪景如何优美,他们的眼中仅容彼此和浓浓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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