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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转角处,不打算为她移动位置。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自从雅各和她同居之后,爱雅看她分外不顺眼。

    “我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你谈。”她们之间有笔帐得算清楚,她恩怨分明,该还的一定还,该算的她也不让人赊欠。“这里是死角,没人看见,出来。”

    兰西的模样让爱雅一阵心惊,想起当年她抽走她的蝴蝶刀,破坏她戏弄那个愚蠢富家女的乐趣,不禁怒从中来。

    “是你找我,我不是吃饱无聊的那个人,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嚣张了!”

    兰西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移步过去。一站在杏眸圆瞠的爱雅面前,她左右开弓,马上狠甩她两巴掌,力道之重惊醒沉睡中的游民。

    眼见情况不对,老游民赶紧爬起,佝凄着身体往巷子里头逃去。

    “你!”事出突然,爱雅被打得头昏眼花,捂着红肿的脸颊,她冲回厨房抓出一把牛排刀,歇斯底里地刺向兰西“我杀了你!臭婊子!我要杀丫你”兰西滑退两步,伸手擒拿住爱雅软弱无力的手臂,一夺下凶器,她反手一抵,就将捉狂的爱雅制伏在门板上。

    “你有资格杀我吗!”她动了肝火,怒道:“你忘了艾利克斯做的龌龊事?”

    五年前某天深夜她从姆妈店里要回家,半路突然遭人袭击,她原先以为是黑街常见的抢劫事件,大个子却在扭痛她手时,脱口叫出她的名字。

    爱雅正欲破口大骂的嘴巴震惊合上,凌人的气焰转瞬熄灭,天使脸庞变得畏缩而死白,不敢迎视兰西疾言厉色的表情。

    “对、对不起那真的只是恶作剧,我们只是吓吓你,不然艾利克斯是武斗场的常胜军,他力气很大,你对付不了他的”

    啪!兰西扬手又给满嘴狡辩的爱雅一巴掌。

    “这一掌是告诉你,我不认为那叫恶作剧。”爱雅不晓得他们的职业等于职业杀手,才会想出愚蠢至此的点子。她害她差点射杀艾利克斯,罪不可恕!

    想起艾利克斯因她奋起攻击,不慎扭伤她手臂而慌乱得团团转的模样,兰西心间的怒火不禁消退几分。她讨厌不明不白。

    “为什么?”将牛排刀从爱雅吓得发抖的脸颊撤除,丢还给她。

    “雅各没有和女人同居过,他明明讨厌被女人限制,却搬进你那里”爱雅关上厨房的门,羞愧得抬不起头。“求求求你不要告诉雅各和大猫,艾利克斯是为了我才这么做,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求你不要伤害艾利克斯。”

    又是雅各!最麻烦的人原来是他。

    兰西看了下腾起一缕白烟却又不见人踪的牌室“是你自己选择在这里谈。”

    爱雅震愕抬起脸,总算明白她为何叫她出去。涂着银色浓彩的可爱圆眸微红,她艰困看着一算完帐立即走人的兰西。

    “我那时很震惊、很生气所以”

    “你不必向我解释,再有下次,你怎么对我,我会加倍还给你。”她不被欺负。

    “我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好怕他们丢下我不管”破碎的告解被巷内蓦然传来的惨号中断,爱雅急忙转头,果然看见一个贪安好逸的男人正在抢夺老游民身上仅剩的财物。爱雅生气地抓起牛排刀,不顾一切冲去救人。

    蚌头娇小的她,不到两三下就被体格壮硕她两倍以上的劫匪压制在地。

    劫匪恼怒狂哮着握起拳,正要好好教训胆敢刺伤他的泼辣货,拳头却被随后追至的兰西一手扣住。习惯性地摸向大腿,兰西一时忘记她今天没带任何武器防身,猝然摸空后一个闪神,险些挨了一拳。

    “小心!”爱雅跳上劫匪背上,一张口就死命咬下他肩膀的一块肉。

    趁空脱下高跟鞋当武器,兰西迎面痛击被咬得凶性大发的男子,两人合作无间。

    “你走开!”捉准爱雅跳下来的时机,她借力使力,连续使出数记凌厉侧踢。

    脸、胸膛和下体连续遭受重创,歹徒穷于应付,无力还击西决定尽快结束缠斗,瞄准歹徒痛捂的脸庞凌空一踢,手上的高跟鞋跟着挥向对方脆弱的太阳穴。

    雄壮可观的躯体摇摇摆摆,劫匪猝然向前趴倒,昏迷在霉味四溢的暗巷中。

    爱雅和兰西模样狼狈地坐在劫匪背上喘息,看老游民拿回财物,一溜烟逃命去。

    “这就是我只打你巴掌的原因。”兰西喘得厉害。她不喜欢把事情做绝,爱雅本性真的不恶,可以说是善良的,对于无家可归的人她的同情心尤其泛褴,她还有救。“艾利克斯甘心受你利用,是他自己愚蠢,他要负一半责任。”

    “你你打算告诉雅各吗?”爱雅吓坏了。

    兰西拧起汗珠点点的娇眉,不悦道:“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

    起身前想套回鞋子,才发现细致的高跟鞋禁不起粗暴对待,鞋跟已断。

    爱雅看她拎起高跟鞋,赤脚起身,耙梳凌乱的长发朝姆妈店里款款而去。

    “雅各和大猫的过去,只有我知道哦。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的过去?”

    “不想。”

    她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淡异常,惹恼将秘密视同武器的爱雅。

    她不想听,她偏要说!“我们都在妓院出生,在那里长大!我们都不知道爸爸是谁!”爱雅止不住心头的委屈,气得号啕大哭。“人家都笑我们是私生子!骂我们杂种!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那又如何?父不详的只有他们吗?在妓院长大又如何?至少他们平安长大!

    一堆藉口!兰西虽脸泛嫌恶,仍然慢下脚步,回眸盯着泣不成声的爱雅。

    她上身的肩带已绷断,引人犯罪的美乳裸露在外却不以为意,一迳捶地大哭。

    “快进去。”兰西抹开颊际的汗,声音柔淡似风。

    爱雅拾起哭肿的圆眸,看看自己模样狼狈不堪,再看看兰西经过一番激烈缠斗清雅依然,不禁自惭形秽,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你也要耻笑我们、看不起我们吗!”

    “罗嗦!”美眸一沉,兰西不耐厉喝:“想找死等我离开你再来!进去!”

    爱雅哭花的脸庞一惊,哭哭啼啼着奔进酒馆,兰西怒绷的表情才渐渐缓下。

    走经牌室外头,她随风飞扬的长巾忽然被人缠入五指之间,轻轻扯住。她被迫停步,美目不悦一横,就与支腮看戏的雅各四目交接。

    大猫抓走最后一块面包,哈哈笑着闪出牌室,雅各才似笑非笑地开口:“如何,吓到你了?”

    兰西白他一眼,抽回丝巾,走不到两步突然被起身越过窗台的雅各强抱进去。

    将她放在腿上,他面容静定地逼视她。“你还没回答我,如何?”

    不做无谓的挣扎,不回答无聊的问话,兰西在他怀中静止不动。“放我下去。”

    “你给我我要的,我就给你你要的。”雅各坚持,双臂轻轻勒住她腰间,俊脸贴靠在她发心,汲取她令他着迷的清香气息。“如何?”

    “不如何,我不想跟你交易。”兰西恼火挣开轻声发笑的雅各,朝门外走去,婀娜纤雅的背影在门边无故僵住。“你听见多少?”

    “听见什么?”雅各的回答散漫而不经心。

    兰西皱起汗湿小脸,偏首注视雅各。

    他将修长的双腿摆上杂物四散的小圆桌,低头把玩她坏掉的高跟鞋。

    天光灰灰淡淡,从他永远俐落的发上滑落,光线明暗难分,浅浅勾描他充斥黑色调的冷毅侧面。独自静坐角落的他,好像刚刚获赠新型游戏机的自闭少年,心无旁骛,正致力于新游戏的破关与得分,拿着她的高跟鞋反覆把弄。

    标榜女人味十足的高跟鞋小巧而妩媚,是血一样的鲜红色,被雅各惯于使刀握枪、沾染血腥的双掌轮流掂重,前后翻看,别具一股性感撩人的风味。

    直到把玩过瘾,雅各才瞅高严酷的瞳,瞬也不瞬回应兰西深沉的注目。

    “我应该听见什么吗?”他偏了偏俊容,笑得很故意。

    这个男人兰西转回头,樱红的唇抿出极浅淡的一笑,她优雅开步,朝酒馆前头赤脚走去。他是麻烦的根源基于职业的特殊性与保密性,出外工作前,他们没有向同伴交代行踪的习惯,大家一向各走各的。

    她万万想不到,临回台湾的最后一刻,她会见到雅各。

    万万想不到心情盘整下来,这几年,她竟是感谢雅各多于恼怒他。

    天色暗下,酒馆接近营业时间,熟客陆续进门来,馆内的烟雾浓了起来。

    九年没抽,香菸拿在指间的感觉已嫌生疏坐在吧台享用完姆妈拿手的家乡菜德国猪脚,兰西点燃菸正要试抽一口,香菸突然被吧台后方的姆妈冲来夺走。

    “你是我的好女孩,不许抽菸!”老妈妈操持德语警告完,忿忿离开吧台。

    兰西怔愣一下,撑着额头哈哈笑起来。酒馆的名产明明就是二手菸啊棒了一会儿,她看见体型高壮的姆妈像捉小鸡一样提着雅各的后衣领,强行将拿着扑克牌的他带过来,不让人轻易接近的雅各也由着姆妈将他拎到她身前。

    “小女孩菸瘾犯了,渡一口烟给她。”老妈妈叉起腰,指挥酷着脸的小伙子。

    雅各瞥一眼兰西笑意犹存的脸,将姆妈壮硕不输年轻人的臂膀轻轻挣开。“菸瘾犯了应该嚼口香糖,送戒勒所也是方法,我没有义务满足你们的偷窥欲。”

    酒馆响起不赞同的稀落嘘声,雅各不予理会,把顺手拎来的高跟鞋放在兰西的酒杯旁,看也不看她,转身朝缺他一角正在敲墙壁暴动的小房间走回。

    看见坏掉的高跟鞋完好如新,兰西微愕,心中百味杂陈。

    这几年来她失去多少,得到了多少,从没想过,也不能衡量。

    淡忘多年的许多感觉慢慢地涌人她心中,她终于慢慢想起来,她喜欢干脆。

    不是干脆的要,就是干脆的不要。

    雅各是她的什么人,她心情很乱,还搞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自己接纳的既然做了决定,她就不后悔;即使是错误的选择,她也总能找出正确的方向。从小到大,她是抱持这样的信念咬牙向前走,从不回头看,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后悔所以,他们就这样耗下去吧

    登机时间已近,兰西优雅地穿上鞋子,在空无一人的转角赶上雅各。

    街角那盏陈年的老路灯忽明忽灭,从破洞的窗户洒入,将雅各伟岸的身躯拉得修长:他走路轻缓、站姿俊挺,教人闻风丧胆的攻击性格内敛于他冷漠的气质中。

    撇去他眉宇间常驻的血腥味和悍戾之气不挑剔,雅各几乎是美丽的。

    兰西犹疑地伸出手,拍了下雅该瘁肩。他停下脚步,回头一见是她,似乎有些讶异。

    见她迟迟不开口,雅各也就耐着性子静静的与她对望。

    这个男人逼也逼不走,他们只能这样下去了当初和他约法三章,不许第三者存在是知道他厌恶束缚,以为可藉此逼走他,想不到是她被困住,她搬来的石头最后竟然只砸中自己的脚她作茧自缚,怨不得人啊可是,不知为何,她真的感谢他。九年来,是他那些恶劣的刺激让她有活着的感觉,她竟没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独善其身的,这几年来他的用意,她想,她有些明白了,虽然他的手段残忍又毫不温柔,但他其实是在逼她好好活着吧。

    好残酷的温柔

    和雅各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这原因,他毕竟是她这几年来唯一的“生气”

    兰西认真将雅各英俊的五官看个清楚,他两道俊眉一挑,冷唇撇高任由她看。

    两人默默对峙许久,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兰西忽然笑出来。她跟所有男人都能和睦相处,唯独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被她强烈排斥在外。

    和他上床后,她一直把背叛小避的怒气归咎给这个男人很不公平,她知道,可是她控制不住心中的罪恶感,雅各又自负得那么可恨可恶,所以所以她从没给他好脸色看她对雅各,真的很不公平谁让他看起来就是不需要公平的模样,永远都和现在一样,刚毅强悍得似乎永远击不垮

    兰西脸上的微笑加深,微妙牵动雅各令人望而生畏的酷容。

    “老是大眼瞪小眼,你不觉得累吗?”

    “我无所谓。小姐感兴趣,我乐意奉陪。”只要看着她,就够了。

    “只是建议,听不听随便你。”兰西一怔之后,笑着拉住转身而去的雅各,再想不到他有如此轻松的一面。“首先,你愈说愈故意的性格很恶劣,很讨人厌。”

    雅各轻笑两声“多谢恭维。然后?”

    “不要仗势自己的长相还可以,就随便玩弄女人,以后对女人要体贴一点。”

    雅各警觉了什么,冷哼一声后笑容结冰。“还有呢?”

    抽走他嘴上叼斜的菸,在他还没将嘴中那口菸吐出之前,兰西勾下他阴霾密布的脸,柔柔吻住他。退开前她迟疑着,这几年来她终于首次展臂拥抱他一下,没看见雅各狂怒的眼中酝酿着风暴,曾经一霎脸色铁青。

    “这口菸,谢谢。”这几年,谢谢。

    人到底是感情动物,即使心已死,知觉犹在,感觉就不容易全然断绝抹煞。

    她多么希望变成机械人,这么一来,就不会被这么多的心情困扰着。小避死后,她心中有某部份跟着他永远死了,某一部份又永远在流转,杀都杀不死。

    她的生存本能若非与生俱来,也在后天的培养中定型,磨灭不了。求生求存,在她已是一种本能,如呼吸心跳般自然。

    啊,她的心居然还在跳动,碎成那般怎么可能还在跳呢?心既然碎成了灰烬,应该早早随风消逝了,怎么都不该是现下这般,矛盾地跳动着她活得好矛盾,这就是人吗七情六欲无法根绝,总会残存个几分

    “兰。”雅各叫住推开门要出去的女人,声音冷硬如刀:“一个吻只能收买男人,不能打发他,你知道吧?”

    打发?兰西不置可否瞅了他一眼,拒绝被他阴阳怪气的言行激恼。

    “姆妈,我走了。”毅然跨入未知的夜色中,不曾回首张望一眼。

    大猫接获老布的紧急通知,将兄弟拉出酒馆,报告天大的坏消息:“老布说,姬家小王子由你家小姐得标了,他感谢你热心参与,改天一定好好报答你。”

    被狡猾的老头要了这么一记,雅各心情恶劣到极点,发狠的俊容全黑。

    “他们要这么玩,也不是不可以。”手巾的同花顺一甩,雅各没人暗夜中。

    他们?除了老布,还有人惹毛这家伙吗?那个倒楣鬼请问是哪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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