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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后贯谦结婚会场

    “好久不见。”

    一律的微笑出现得突然,贯谦搞不清楚这些表情间的变化,只好告诉自己,之前是自己看错了,笑笑说:“我这里快结束了,先过去思琳那边。”

    见着一律眼中、嘴角的笑意,勿葯不经思考地吐出:“你知道了?”

    知道横加天逼她离开,知道她爸爸心脏病发,她也因此休学,知道她流产了,而她爸爸撑不到半年即死亡的事吗?

    一律疑惑,皱眉,知道什么?知道她只是为了资料才接近他,背叛是理所当然?

    就这么一秒的瞬间,一律点点头,僵硬地。“嗯。”忽略这一秒的犹豫,勿葯松了一口气,笑开了看着一律。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这样一句不说就走,她不想没有任何联络的休学离开。可是她没有选择,爸爸当时的情况很不乐观。

    “过来啊!”勿葯主动拉起一律的手。“过来这边坐下。”

    勿葯将一律带到会场外,专用来等候的沙发上坐下,边走的瞬间,一律发现勿葯的脚微微地有一点跛,但不仔细看其实是不会发现的,他再度疑惑地皱了眉头,却一声不吭地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勿葯带着他坐下。

    一律一坐下,勿葯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偶遇的确令人很兴奋,接下来的尴尬却也令人很难处理,她刚刚是不是表现得太热络了?说不定一律已经忘了她这号人物,毕竟时间已经悄悄往前进了八年,大家都跟当年不一样了

    “你变热情了。”

    听一律这么说,勿葯干笑了两声,怪只怪,今天是个太好的日子,先是贯谦结婚了,再是巧遇一律。不知怎么简短回答这个问题,勿葯只好另找话题:“你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啊?”

    一律没有回答,却说:“你最近过得如何?”看到勿葯一时答不上的样子,补充到:“我好久没你的消息。”

    勿葯笑了。“嗯,很好啊!”“工作呢?”

    “也不错,在一家小证券公司当营业员。”

    “很忙吧?”

    “嗯,每天都像被鞭子催着跑,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

    一律听了轻笑,勿葯像是看见什么稀奇东西直盯着一律。

    “怎么了吗?”

    “好象”好象有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一律,是不会轻轻笑这样如同敷衍般的微笑的,如果真的好笑的话,他是哈哈笑到连五官都告诉对方他在笑,眉毛、嘴唇、眼、脸上的线条都是笑的;现在他却只是优雅地坐着,服顺的头发梳得整齐,嘴角微微上扬,如同帝王坐在上位,看底下人卖力表演着。

    解释不出,也再没那身分作解释,勿葯最终只是摇摇头。

    一律也不追问。

    沉默再度流转两人间。

    回头看了一眼贯谦的会场,勿葯出声:“我看他们差不多了,我先进去了,改天再联络。”

    一律点点头,浅笑目送勿葯进去,站起身,进电梯前被追出来的贯谦叫住:“等一下!”

    一律回头。

    跑到一律面前,贯谦心情轻松愉快地笑喘着,他为勿葯高兴。“勿葯休学的时候,我记得你有来找过我,问勿葯去了哪里?”

    一律不自然地点了头。

    “我那时候跟你说我不知道,其实是骗你的。”仍是那样迷死天下女性般的微笑,贯谦附带眨眨眼:“是勿葯交代我不要说的,她交代我什么都不能说,所以现在我还是不能说。”卖弄关子。“不过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勿葯。”

    电梯门开了,眼看一律就要进入,贯谦伸手阻止电梯门关上,交代:“如果你还喜欢勿葯的话,一定要问问她原因。”

    电梯门关上,隔开了贯谦期待的笑脸。

    。。

    回到家,勿葯把自己摔在床上。

    大白痴、大白痴、大白痴

    再联络?联络个什么啊!没问地址电话,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除非再等个八年重遇再联络,那时可得记得问个地址电话。

    勿葯嘲笑自己。

    一律看起来变了很多,成熟了、严肃了,也冷淡了

    也是,都过了八年了。

    一开始,忙着逃跑、忙着赚钱、忙着照顾爸爸,没时间哭泣或生气,接下来爸爸死亡,忙着伤心,怨恨起一律,为什么要认识他?不认识他,不会遇上这些事。

    然后,伤心到了极点,变成寂寞、孤独,变成想念,每天每天,脑子里都是一律,花去很多时间回忆,彷佛自艾自怜是人生唯一的目的。

    一律的爸爸的确说对了,就算当时不对,现在也对了,她配不上一律,再也配不上一律了。

    。。

    “勿葯,下星期轮你到训练中心当讲师。”部长过来交代。

    棒壁的同事探过头来:“干嘛,每次你一轮到当讲师好象很乐似的?”

    勿葯频频点头:“难得与世无争,不用看钱过日子的生活。”

    “拜托,股票才能帮你赚钱,当讲师是开不起名车的。”旁边同事笑着说。

    勿葯点点头,但是,她是宁愿当个朝九晚五的讲师,也不想一天到晚泡在股票堆里,替大家圈着钱往前滚,只求钱愈滚愈多,钱多了,才有买名车的欲望,买了名车,又想买大屋,这都是永无止尽的欲求,一开始不去在意,就不会这么累。

    爱情也是,一开始不去求,就不会想要,一旦起了头,就难停下来。

    勿葯想着笑了,如果不是一律这样强势地介入她空白的爱情生活中,她不会兴起要的欲望,也不会失去,甚至不会在意失去。现在她得到过,便日日夜夜挂在心上,等过了这么长的八年时间,重新见着了,才提醒自己,是该放下了。

    再见了!饼去的横一律与李勿葯。

    那段时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外面下雨了?”隔壁同事又探过来。

    “听说是。”

    “讨厌!每次下班时间就下雨。”

    下雨天,人才是存在的啊!空气摸不到碰不着,人走在其间一不小心就被掩没,下雨天,雨点落下来,碰到了,就痛了,痛就知觉存在,这才实在。

    “勿葯,外面有人找你。”公司柜台的总机小姐小跑步进来,隔着桌子靠近勿葯,小声而神秘地对勿葯咬耳朵:“是一个大帅哥耶!生面孔,莫非你什么时候偷偷”

    勿葯笑着打断她:“少无聊!大概是来问股票经纪的事吧。”

    “不是、不是,大帅哥问:你们这里下班时间是几点?有一位李勿葯小姐吗?今天她加班吗?我就说:有啊!没加班啊!他就说要等你下班,就在休息室里坐着了。”暧昧地朝勿葯上下瞄一眼。“爱慕者哦”“什么!哪有”想不出会是谁,脑海中有个声音开心地说:说不定是一律!却马上被自己反驳。一律怎么会来找她,别说他看起来像个大忙人似的没时间,就算有时问他来找她做什么?重叙旧情吗?别荒谬了。

    “来嘛!”总机小姐催着。“来看看,反正要下班了。”说着拉起勿葯。

    勿葯也禁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催促,站起身走向会客室。

    匆匆探了一眼,勿葯随即躲往门后,天啊!真是横一律。

    “怎样?是谁?”总机小姐问。

    “是是我以前的家教学生。”含糊应着。

    一律怎么找到这里的?

    “家教学生?”总机小姐狐疑地看了勿葯。“家教学生你怕成这样?欠他多少。钱啊?还是害他落榜三年?”

    勿葯干笑,总机小姐见没什么戏唱,将勿葯一把推进了休息室,也就转身走了。

    一律从杂志中抬起头来,勿葯还干笑着。“你找我?”

    合上杂志,全副的尊重,一律起身:“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

    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勿葯失态地张大嘴,就差没“啊?”的一声出来了。

    一律以拳掩嘴制止笑声流溢出。“没这么夸张吧?”

    察觉失态,勿葯赶紧合上嘴。

    有啦!就是有这么夸张,他们八年没见了,八年哦!完全没联络,她又是一声不响的跑掉。现在一律看起来西装笔挺正是青年才俊,她已经二十九岁喽!再一年就要步入中年女性的大关了!一律约她吃饭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感谢她的教育之恩吗?不是吧?

    “不行吗?”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挣扎下过坦白的自己。“等我一下,我再五分钟就下班了。”

    。。

    直至两人在市中心的高级餐厅落座,勿葯仍怀疑这是一场梦,这是她昨天因为没问一律地址电话,太呕了而作的一场梦。

    “找我有事?”

    “没有。没事不能找你吗?叙叙旧啊!”一律说的理所当然,勿葯也不好再问下去,可是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令勿葯不舒服,她自认已经没有本钱再玩扑朔迷离的爱情游戏,也没有心力,她想确确实实知道,一律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他只是想做些念旧的回忆,就不需要找她了,因为她负担不起这种心情的起落,他给的希望愈多,只会让她愈难熬过来。

    “你好象瘦了?”

    这关心的语气,勿葯实在不懂。

    “最近流行嘛!”

    “太瘦会让人觉得心疼。”

    不同于旧时的甜言蜜语,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像谜语一样,让人难猜他模糊的心情,勿葯惊讶、却步,没清楚怎么回事前只能漠视。“你呢?说说你自己,最近过得如何?在做什么呢?”

    “很好,好到不能再好,最近在爸爸的公司工作,营造业,没事就跟立委们哈啦一下,套套交情,围围标,努力把台湾搞坏。”

    勿葯抬头看一律,看见他眼中的笑意,知道他是开玩笑,却因为听见他的父亲而笑不出来。“那令尊好吗?”

    一律对于勿葯突来的这句话有短暂的疑惑,最后还是把这当作礼貌性的问候。

    “嗯,还是一样。”

    “是吗?”勿葯低头吃着东西不说话了。

    一律也不多说,两人各怀心事吃着眼前的食物。

    一律挥手招来侍者结帐,勿葯刚从洗手间回座,侍者看着勿葯的脚呆了一秒,这样美的人竟然跛脚!直到一律不耐轻哼出声,侍者匆忙回头,将信用卡帐单交给一律。

    都怪下雨天,受伤的腿对天气敏感,平常没怎么看得出的跛脚,下雨天特别明显。勿葯低垂着头,不求一律反应如何。

    一律只是站起身,静静说着:“走吧!”

    。。

    八年二千九百二十个日子

    现在想起来,和一律重逢也不过两天,她却已经整个人掉进过去中,这是不是太一厢情愿?

    她的跛脚,连餐厅的服务生都注意到了,一律不会看不见,他没出声,是因为羞愧,还是无话可说?

    贬谦结婚那天,一律承认他知道他爸爸对她做的事,他知道,却没来找她,八年无声无息。她避着一律是当然,难道一律不会想见她?如果他知道他爸爸对她的所作所为,难道不会更想见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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