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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我,打击我的背后,是隐藏了一份这样浓烈而用心良苦的爱,我会生不如死的。”

    丘斐容浑身一颤,脸上一片雪白“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她喃喃地低语着,然后又紧张兮兮的抓住了项怀安的手臂“小扁哥,你也不会告诉他的,对不对?”

    项怀安摇头一叹“斐容,我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丘斐容轻咬着下唇,强忍住胸中的悲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你成全我,帮我一块圆这个谎。”

    望着她那苍白柔弱却异常坚定固执的神色,项怀安胸口好像压着一块沉重而令人窒息的千斤顶,却又无力狠下心对善良婉柔的她说“不”只好皱着眉峰,发出了一声沉闷而无奈的叹息:“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一切以你的幸福为前提,他在心中悄悄补上了“但书。”

    由于项怀安是励馨之家的长期赞助者,所以,他的出现受到了院长、主任和所有工作人员的竭诚欢迎。

    为了先给冥顽不驯、古灵精怪的叶维珺一个小小的下马威,他先让冯院长带丘斐容参观院内的所有设备,径自走进了小巧的辅导室,关上大门,面对着久违了七个多月的叶维珺。

    经过七个月的管训,她的身上已经没有露露的風騒味,短短的妹妹头,米白色的衬衫,配上奶油色的体育裤,现在的她,看起来比较正常,符合十七岁少女清纯的味道。

    可是,她望着他的表情可是一点也不清纯,下巴昂得又高又跩,一对灵活生动的眼珠子充满了挑衅、叛逆而鄙夷的光芒,肩膀紧绷得像怒张的弓弦,而双脚却大剌剌地向外跨,呈现着极不文雅的八字型。

    “你那是什么态度?上了七个月的管训课,怎么还是一副小太妹的样子?”项怀安闲散地坐进了靠墙的木椅内,嘴巴却不暇辞色的提出批判。

    叶维珺一脸讥剌的努努嘴,冷哼了一声“哼,对付你这个狡滑阴险的臭痞子,不必给什么好脸色,小太妹的嘴脸对你已经是够屌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项怀安沉着脸,一字一句的慢声警告“否则,离开励馨之后,我照样有办法整得你每天都没有好日子过。”

    叶维珺甩甩头,一副谁怕谁的神态“整我?哈,你甭骑鹤上扬州了,我又不是从小吃安脑丸长大的,会被你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你有没有什么新鲜一点的招数,别老是玩这种威胁带恐吓的鸟玩意!”

    “你尽管给我还口舌之能好了,”项怀安冷淡地盯着她“反正,你能耍嘴皮的时间也不多了,出了这个大门之后,你就给我安分一点,尤其是对你的新监护人客气一点,否则,你就准备进新竹少年监狱接受更严格的管训。”

    叶维珺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的嘴巴长在我的身上,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谁也甭想限制我言论上的自由,别把新竹少年监狱搬出来吓人,姑奶奶我就是进了绿岛管训,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缩一根汗毛的。”

    “说的也是,依你这般年纪就能如此乖张叛逆,进出少年法庭不知多少回,羞耻心少得连透视镜都看不到,将来就是进绿岛,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是不是?”项怀安淡淡地挑眉道。

    “你知道就好,”叶维珺一脸刁蛮的朝他撇撇唇“所以,别给我尽说些狗屁倒灶的大道理,那些生活伦理、公民道德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虚伪又造作的新败类拿来唬人的口号,蓄意打压我们这些比你们诚实大胆的新新人类。”

    项怀安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鬼论调!”

    “怎么?听不顺耳是不是?”叶维珺甜甜一笑,一脸诡谲得意的神采“没人教你扮演缠人的贱骨头啊!你去清高你的,我去无耻我的,咱们地盘不对,划清界限不就得了,你干嘛老是阴魂不散地找我的碴。”

    项怀安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受了你爸爸的委托,我一定两眼都闭上,任你去为所欲为,自生自灭。”

    “我爸爸?”叶维珺彷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打出生以后,就没写过这两个字,有没有搞错啊!那个当年跟我妈“歪哥”的色鬼,做了十七年的缩头乌龟,现在居然有胆来认我这个野种,他该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要我卖身葬父吧!”

    “他已经死了,所以,委托你姐姐和我共同照顾你。”项怀安捺着性子对她说。

    “我姐姐?照顾我?还有你?”叶维珺失声怪叫着“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这几个八竿子都没跟我哈拉过的人,居然要联手起来监督我、摆布我?门都没有!”她轻嗤了一声,一副想都不用想的神态。

    项怀安懒洋洋的抬了一道浓眉“这件事恐怕由不了你,于法于情,你姐姐都有权监护你,所以,你还是早点接受这个事实,对大家都好。”

    “好?好什么好啊!剥夺我独立伸展的空间,剥夺我及时行乐的处世哲学?跟你们一样做个道貌岸然却虚伪透彻的伪君子和新败类吗?”叶维珺尖刻的扯着嗓门低吼道。

    “你所谓的独立伸展,及时行乐是什么?是不顾廉耻地出卖自己的青春,出卖自己的灵魂,做个任人呛篁玩弄的风尘女郎,玩伴公主吗?”项怀安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我高兴,我喜欢用我的美色、身体去赚钱,干你什么鸟事?”叶维珺昂起下巴,一脸sowhat的表情“噢,你们可以用你们的头脑、口才去赚钱,我就不能用我的身体去赚钱啊!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个拜金主义的社会,我故做清高给谁看啊!”项怀安沉重的摇摇头“你的思想太可怕,也太偏激了,你要知道金钱并不是万能的”

    “对,不过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叶维珺飞快的截断他的话“你不必用这种病人膏盲的眼神来看我,没有你们那些只要我有钱有什么不可以的大人,在社会上兴风作浪,又搞一些偷鸡摸狗的鸟事,我也不必见“贱”思齐到这么炉火纯青的地步。”

    “歪理连篇,无葯可救。”项怀安连连摇头,真不知道这个社会已经“病”到何种程度了,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居然可以把人生的价值观扭曲到如此光怪陆离的地步,难怪,青少年的犯罪手法会花招不断而层出不穷了。

    看来,要扭转社会的乱象,若是不能回本溯源,从家庭教育、学校教育与杜会教育三方面一起着手,痛下针砭,对症下葯,那些醉心于官感刺激,物欲享乐的青少年,是很难回复到活泼健康、纯真清新的本来面目。

    叶维珺的话虽然荒诞离谱,谬论重重,但,也未尝不是一个足以令人心生警觉的风向球,没有迷失的上一代,何来迷失的下一代?

    与其痛心疾首地声讨不知自爱的青年学生,倒不如好好地从自身的价值观开始观照省思。

    于是,他对一脸不驯的叶维珺语重心长的叹道:“我承认,这个社会上充满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乱象,大多数的成年人都责无旁贷,也难辞其咎,但,这并不表示你们可以依样学样,自暴自弃,这种偏颇扭曲的思想观念是很可怕的,不仅对社会的伤害很大,对你自己而言,也是一种难以弥补的伤害啊!”叶维珺听得心头微微一凛,但,她却对顶怀安挤出满脸散漫的笑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哟,好浓的八股味啊!想不到你这只阴险闷騒的臭老鸟,倒是个传道讲经的好人才,听说中台禅寺在招募和尚,你要不要也掺一脚,加入阿弥陀佛解救众生的行列,免得浪费生命在我这个无葯可救的小太妹身上,破坏了我的玩兴,也妨碍了你神圣自居的使命。”

    项怀安目光闪动了一下“对不起,我对当和尚的兴致还不如看管你来得高,希望你懂得安分惜福,你姐姐丘斐容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孩,你应该好好跟她学习,重新规画自己的人生。”

    叶维珺却不耐烦的抖动着她的右脚,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项怀安看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离开和你姐姐见面了。”

    叶维珺仍是一副爱理不搭的顽抗神态,逼得项怀安不得不板着脸,对她使出了撒手镧。

    “你要乖乖合作,很有尊严的走出去,还是要我像以前一样,以老鹰抓小鸡的方式把你架出去!”

    叶维珺恼火的瞪大了眼,最后又不得不在“好女不吃眼前亏”的体认下,鼓着红通通的腮帮子,跺着重重的步履,心不甘情不愿地随着项怀安这个欠人海扁的臭痞子一块走出了辅导室。

    出了辅导室,见了丘斐容,到上了车,离开励馨之家,返转板桥大观路的行程上,叶维珺一直绷着脸不说话,对于项怀安充满警告的黑脸,丘斐容充满讨好的白脸,她一概视若无睹,不是乱飘眼珠子,就是无趣的搔搔耳朵,耸耸肩膀,要不然就是大剌剌的抖动着双脚,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

    上了车,她干脆把眼睛锁定在车窗外的景物上,任凭丘斐容说破了嘴,想尽办法和她攀谈,她都一脸淡然,无动于衷的表情。

    到了家,她无视于丘斐容殷勤遮上的拖鞋,径自摔着行囊,走进了位于走道的第二间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无意识地趴在床铺上,支着下巴,有意借着这种冷淡消极的方式,凸显自己的不满和敌意。

    “她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我去找她谈谈”项怀安板着脸才刚走了一步,立即被丘斐容阻拦住了。

    “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吧!不要通她逼得太急,免得揠苗助长,物极必反。”

    项怀安思索了好一会,然后以一种坦白的口气说出他的疑虑。“我也不想逼她,可是,我怕你的包容会变成一种姑息,进而让她抓住机会变本加厉的欺侮你。”

    “小扁哥,你太多虑了,”丘斐容轻柔地抿抿唇笑了“小珺再怎么崛强刁蛮,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七成的小女孩,顶多是跟我拗几天而已,你别把她说得那么恐怖好不好?”

    “我并不是蓄意要丑化她,我只是担心”项怀安沉吟着,一脸正色地望着她“怕你高估了她的好,低估了她的坏。”

    丘斐容微微一震,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小扁哥,如果我们真的要感化小珺,让她走上正途,重新建立人生的价值观,我们就必须先包容她的一切过失,以循循善诱的方式帮助她认识生命的面貌,而活得更健康、更快乐、更有意义。”

    “我知道,只是”项怀安轻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过于乐观了。”

    丘斐容笑了,笑得淡雅温婉又透着几许执拗的意味“站在人性本善的立场上,我必须乐观,而且必须以同理心去看待她之所以乖张堕落的种种原因,想想看,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的私生女,而相依为命的母亲又在她十一岁的时候撒手人寰,收养她的舅舅更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酒鬼、赌鬼,在这种既不温暖、又不健康的环境熏陶下,我们能奢求她成长得多么乖巧懂事、健康清新吗?”她轻轻摇摇头,神情郑重而感伤“换做是你我,只怕也做不到出污泥而不染的地步吧!”

    项怀安轻轻攒起眉心,眼中闪过一丝领悟而深思的神色。“你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或者,我对小珺的要求放得太高了,有种急切地想要让她在最短期间内脱胎换骨的冲动。”他摇摇头,对自己逸出了一丝略带艰涩的苦笑“也许,我会有这样激切的反应,是出于一种类似补偿心理的作祟吧!我妹妹雪茵一直是个活泼可爱,聪颖善良的好女孩,她就读于师大附中音乐班,弹得一手好钢琴,当所有的新新人类都忙着追逐着热歌动舞,标奇立异的狂爱时,她却能在新思潮的急遽蜕变中,维持着自己的清新纯洁,和明辨是非的能力,她最大的梦想是能一举考上师大音乐系,然后到维也纳留学深造,可是”他痛心的紧抿了嘴角一下“她的梦却被一群丑陋的人残忍的撕碎了,而同样是十七岁的少女,小珺却是那样的轻浮、刁钻、任性,甘心把生命浸泡在罪恶的染红中,随波逐流,自甘堕落,想想,怎不令人扼脆痛心,又充满了一分深切而无奈的愤慨”

    “我了解你的感受,只是,小珺的成长过程比一般人艰难特殊,所以,我们不能太苛求她,必须拿出长期作战的耐性慢慢感化她,让她接纳我们,并能进一步地体会到我们藏诸于反对背后的爱心与苦心。”丘斐容静静地望着他,语音低柔的说道。

    项怀安细细在心底咀嚼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好吧,一切都依你的计画去做,给她时间去反省自己,也给你时间去适应一个个性和你完全不同的妹妹,希望你能以柔克刚,好好收服她这个浑身反骨的小刺猬。”

    丘斐容但笑不语地微微摇头,随意地看了一下腕表“哇,都五点半了,我去问问看小珺她爱吃些什么,我好提前到超级市场买菜,做个准备。”

    项怀安奉想叫她不用表现得这么殷勤热络,但,又不忍泼她冷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敲叶维珺的房门,再眼睁睁地看她碰了一鼻子的灰。

    “小珺,你晚上想吃些什么?你尽管告诉姐姐,姐姐煮给你吃。”

    房门那端仍是一片沉寂无声的静默,静默得教人有些难堪。

    “小珺,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爱吃什么尽管说”丘斐容的话尚未说完,叶维珺已冷冰冰的用力打开了房门。

    “你烦不烦啊!像老母鸡一样咯个什么劲?舌头长叫魂啊!”丘斐容脸色微微一顿,随即对她露出了一丝牵强又柔弱的笑容。“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了解你喜欢吃些什么?我好替你做准备。”

    “哦?”叶维珺略带嘲讽的轻停了一声“瞧你说得出唱得还好听,假如我告诉你,我喜欢吃古柯咸,安非他命,还有快克,你也一样有求必应吗?”

    “这”丘斐容一时被她赌得词穷意拙了。

    叶维珺脸上的讥笑更深了“这什么,这么小的事情你都做不到,你好意思在我面前信口雌黄,大开空头支票吗?”

    丘斐深吸了一口气,试着以平和理性的方式和叶维珺沟通。“小珺,你如果对我这个做姐姐的有任何不满,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可以好好”“呸!”叶维珺粗鲁不文的肩着小嘴,失声打断了她“谁跟你是姐妹啊!请你识相一点,别跟我乱攀关系,谁知道你是不是你妈背着丘达儒那个老色鬼在外面偷汉子生下的野种?”

    丘斐容脸色微微变了,而一直站在她身后捺着性子隐忍的项怀安却爆发了“叶维珺,你再讲这种不干不净的粗话,小心我”他咬紧牙龈地在丘斐容充满祈谅的目光凝注下,硬生生的吞下了未及出口的严厉警告。

    “你就怎样?”叶维珺却昂起下巴,刻意卯上了他“海扁我一顿是吗?”

    项怀安下巴的肌肉抖动一下“你最好适可而止,不要再得寸进尺,否则,今天晚上除了水,你什么也甭想吃!”

    叶维珺神情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哇塞,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武器?原来只是禁食这种下九流的玩意,行,我叶维珺身上别的没有,就是骨头比别人硬,你想勒住我的肚子,尽管来,我就是饿得像只哈巴狗,也不会向你这个“多管闲事多吃屁”的臭老鸟摇一下尾巴的。”

    “你骨头比别人硬?”项怀安讥诮地扬了一下眉毛,并故意病捌鹧凵仙舷孪碌厣ㄊ恿怂槐椋罢媸强床怀隼矗慊帷坝病钡侥杉圩约旱牧槿猓プ鲆淮蠖涯腥说耐嫖铮膊豢系铰蟮崩痛蚬ぃ龈銮迩灏装住8吠π氐姆裆 ?br>

    叶维珺气得双眼都被怒火燃亮了,她浑身紧绷地扬高了自己的头颅“谁说我不是服务生?谁说我没有抬头挺胸?我在曼侬上班花名露露的时候,每天都是抬头“挺胸”、笑容可鞠的为一大堆饥渴的男人“服务”你敢说我做的工作一点意义都没有?”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我可说是饮水思源啊,当年我老爸和我老妈就是在如此这般“骯脏”的情况下生下我的,如果你们觉得我低贱又没什么水平,i'msorry,请你们去地府声讨我那不要脸的父母们,别把什么劳什子的罪恶都算在我的头上,我啊!”她指指自己的鼻尖,

    “不需要你们吃饱撑着来扮演上帝的角色。”说罢,她又重重地甩上大门,不给丘斐容有任何游说洗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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