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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前面几名混混就像被炸弹掀翻一样倒飞了出来,那人堆空出一个缺口,卓木强巴站在人圈中,两眼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看样子站都站不稳。可是,躺在他脚边,捂着身体不同部位哀号的那十几个人是怎么回事?真是见鬼了!

    剩余不多的几名青年,敬若天神地看着中间这个醉汉,一个个捏着拳头手直发抖,卓木强巴向前一挪步,他们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卓木强巴一步一踉跄地朝羊滇走来,那晃悠悠的步姿犹如风中之烛,可身上散发的那股腾腾杀气,让羊滇不由紧张起来,心中反复思量着:“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羊滇不敢怠慢,抢先左手一拳击去,这记刺拳却是虚晃,跟着的右勾拳才是劲力十足。在拳台上,他这记后右手勾拳不知放倒了多少对手,可这次却落空了,也不知怎么的,那大个子迈着醉步,左一摇右一晃,自己那两拳就没击在实处。想回拳重击,他只觉得腹部一痛——卓木强巴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嵌入羊滇的腹部,这一拳,才让羊滇知道什么叫铁拳,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打得快从嘴里喷出来。

    “我让你来打我的!那是看得起你!”又一拳,痛的感觉从羊滇左脸颊传来,带着骨头碎裂和牙齿崩落的声音,痛觉就像水中波纹,从左脸颊传导至左半身,羊滇头晕脑涨,两眼发黑,一时脸颊共唾沫一色,鲜血与惊呼齐飞……

    “你叫些什么人来打我——”这一次,痛觉中枢换至右脸颊,眼前一团金星,舌头歪向一边,大脑和身体似乎断开了联系,羊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转向何方……“难道我真的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骂我?”鼻梁正中好似撞开了一朵鲜花,将金色星星也撞得不知去向,那种感觉,热乎乎,火辣辣…

    “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打我吗?”身体已腾飞在空中,只能用意识去亲吻大地,四肢百骸,几乎同时感觉到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同时羊滇心灵深处升起一个意识,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完了。

    “难道我天生命贱!”巨大的冲撞力从腰脊传来,断了,铁定断了,看来自己的下半身得和下半生再见了……

    卓木强巴完这几句话,将那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羊滇夹在腋下,抓住他头发,让他看着自己,愤怒道:“你——我有没有对不起你!”

    或许是出于生命最终的本能,羊滇突然清醒过来,带着哭腔道:“没有!”

    卓木强巴又问道:“你!我对你好不好?”

    羊滇迟疑道:“还……还不错。”

    卓木强巴手上稍一用力,羊滇立刻杀猪般嚎了起来,连连头:“好,好……”

    卓木强巴情绪激动,大声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折磨我!”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答错就有性命之忧。羊滇一时呆住了,只是自己的命在人家手里,朝不保夕,该怎么回答?还是继续口吐唾沫,四肢乱抖算了。

    卓木强巴又将这个人的头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恶声道:“你!你,知,道,错,了,吗!”

    羊滇面容悲痛,两行浊泪挤出眼窝,哀声道:“哥哥,我错了……”卓木强巴好像一个临终之人在合眼前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话一般,悲从中来,将羊滇心地放在地上,眼睛似乎清澈一些了,同样悲痛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你错了,那我叫你来打我,你为什么不出手?难道你忘了我过,你不打死我,我就打死你吗?”

    一听这话,羊滇更是伤心得不行:“哥哥,我也想啊,但我真的打不死你啊!再打下去,我和我那一班兄弟,恐怕比你还先死啊!

    呜……”

    他哭了,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卓木强巴摇晃着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羊滇,背着双手道:“来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我不会还手了,哪怕被你打死也不会还手了。”着,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机会!羊滇一看机会难得,赶紧手足并用,连滚带爬,朝门口钻去。见离卓木强巴远了,他才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带着几个还爬得动的兄弟快速逃命,同时害怕卓木强巴追来,还不忘安慰他两句:“哥哥,今天我是打不死你了,改天,改天我叫够兄弟,拿好工具再来……哎呀!”又是一跤跌倒在地,赶紧快爬几步……

    “妈的,那家伙怎么回事?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嘛!真他妈邪门儿!”左边一个捂着胳膊的人道。羊滇重重地哼了一声。

    右边一个蒙着鼻子的人道:“我们真是背运,那家伙这两年多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难道是少林寺?”羊滇重重地哼哼了两声。

    身后一个捧着心窝,弯着虾腰的人道:“老大,难道我们就这样……就这样算了?”

    右边一个眼睛像熊猫,脸庞如画彩的人道:“还能怎么样?我们二十几个兄弟,都被人家丢翻了……”

    “谁就这么算了!”羊滇咆哮道,“谁敢再他妈算了,我就割了他妈的去喂狗!走!把所有兄弟都给我叫来!把所有家伙都带上!这次还打不死他,我就不姓滇!”

    后面一人暗中猜疑:“好像,老大本来就不姓滇啊?”

    这行人急匆匆要去找帮手,谁也没留意,在街灯后有两个背着大大行囊的人正注视着他们。这么深的夜,会是谁呢?

    只听左边稍矮一的人道:“有没有搞错,二十几个人打不过一个人,这二十几个人也太差劲了。”

    右边高一些的人道:“你,他们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强巴少爷?”

    矮一的人道:“嗯?不知道啊,不过,好像根据教授提供的地址,相约酒吧应该就在这附近。哎,只是周围的建筑物变化太大了,教授又是好几年前来的,以我这样的侦察手段,现在都摸不准门路,我们顺着那几个人来的方向找一找吧。”

    高一些的人道:“喂,我,如果强巴少爷真的喝醉了,就我们两个人,恐怕制不服他啊,还是先联系教官他们吧。”

    矮一些的人头道:“对呀,教官他们走的南边,如果找到了的话应该给我们打电话了。嗯,我们找到那地方就给教官打电话吧。”

    醉了,真的醉了吗?真的醉了,还知道自己醉了吗?卓木强巴空对吧台,里面的人在打斗开始时就逃得干干净净,如今更是空无一人。一个酒保原打算回来收拾残局,一看这个煞神还坐在那里,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开了。卓木强巴肆意地挑选着吧台上的酒,不管黄的白的红的,他一瓶接一瓶地喝。这些饮料下肚的感觉真是好啊,喉头像有炭在燃烧,胸口像有火在燎烤,脑袋似乎与身体分家了,是飘忽在半空中的,每走一步,如踏云端。

    每喝一口,就砸掉一瓶,卓木强巴在空无一人的酒吧舞厅里肆意破坏,踢断栏杆,掀翻桌子,他只觉得体内有股冲动。想要冲开束缚的冲动,刚才那场打斗就像一根导火索,将体内蕴藏的力量都引了出来,顿时感觉到周围有股无形的力量压抑着自己,他要把它掀开,统统掀开!踢累了,砸累了,又坐回吧台,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喝完又砸,砸完再喝……

    酒杯中,‘酒水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在卓木强巴眼里,出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是英啊?不,是女儿,她笑得多开心啊,一定很幸福,怎么……怎么会变矮了?多吉?多吉为什么还不回村子去,为什么长胡子了!啊,原来是冈日,你和冈拉还好吗?冈拉旁边的人好凶,胡杨队长,怎么会突然看到胡杨队长?他在责骂我吗?张立、巴桑、岳阳,怎么是他们?他们在找我归队吗?哈哈,不对,特训队已经解散了!我们这支队伍本来就不长久的。一想到特训队,酒杯里立刻又出现了吕竞男和亚拉法师的相貌,吕竞男在笑,亚拉法师很慈祥。别了,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们……酒杯荡开一圈波纹,这次清晰地印出唐敏的脸庞,那张瓷娃娃的脸,笑靥如花。敏敏吗?敏敏,你究竟到哪里去了?以前是你不想和我联系,如今,我却不敢和你联系了,算了吧,断了吧,散了吧……就这样最好了,你应该忘记我……对不起,好带你一起去看紫麒麟的,我做不到了。波光一转,那威风凛凛呼啸山林的,不是紫麒麟又是什么?紫麒麟,啊,是紫麒麟,你别走,等等我……等等我……在卓木强巴的意识下,自己离紫麒麟是越来越近了,可是那紫麒麟,却越看越不像了,怎么是灰色的皮毛,你的嘴怎么变尖了?那种沧桑、那种睿智的目光,啊,是老狼王啊,我记得你离开了狼群,独自登上孤峰,在月圆之夜,将头朝向部落的方向,那才是你最终的归属,真羡慕你啊,不需要去考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归属,而我,我的归属在哪里呢?你要去哪里?等等,旁边那人是谁?那个穿白衣的姑娘是谁?老狼王,你要跟她走吗?

    [浴血涅磐]

    那白衣女孩转过身来,那清秀的面庞,那纯真的微笑,那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呵,是妹妹啊,妹妹翕动着嘴唇,好像在:“哥哥,要好好活着,要努力活下去啊。”突然,妹妹身边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是那么的魁梧,他们要带走妹妹,卓木强巴不可遏制地暴喝道:“把妹妹还给我!”

    额角一痛,却是猛地撞上了酒杯边缘,酒影里老狼王、妹妹,和那些神秘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唯有一杯酒水。“哥哥,好好地活

    着啊……”妹妹的声音尚且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妹妹,哥哥好苦,你可知道?傻妹妹啊!卓木强巴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进杯中,砸碎了一镜幽梦。真的该好好活下去吗?妹妹,你告诉我,哥哥听你的,都听你的,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卓木强巴颓然回坐,半生浮云,一杯清酒,酸甜苦辣,皆在杯中。人生就如这酒水一般,年轻时是青壮的高粱,渴望拥抱那碧蓝的参天;长得愈发高挺,步人社会中,便如进了蒸酒作坊,五谷杂粮,各种细菌,搅和在一起,反复地翻炒,所谓命运,便是一次次在那跌宕起伏中挣扎着欲要跳出来;老了老了,也就知道了随波逐流,命运是不可抗争的,所有的色彩,最终都变得透明五色了,那浓郁的清香却已内敛,放得越久,便越甘醇,但就外观而言,却同清水无异。

    卓木强巴举杯待饮尽,却在杯中又看到了巴巴—兔的身影,自己竟然还没有忘记她,她的命运,是否也同自己一样多舛?耳边仿佛有人轻轻细语:“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看不见的敌人,是啊,呵呵,现在自己正是被看不见的敌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为什么,每次自己想起这句话,都有强烈而恐惧的预感,却偏偏摸不着到底是哪里可怕了,看不见的敌人,看不见……那些绑走妹妹的模糊而高大的身影再次占据卓木强巴的视野……

    “砰!”二声枪响划破了午夜的宁静,卓木强巴低头而看,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衣衫,中,中弹了!

    .

    羊滇得意地吹了吹枪管的硝烟,旁边那脸上画彩绘的人问道:“老大,为什么不一枪打死他?”羊滇歪了歪头,掰着手指头道:“一枪打死他,太便宜他了。如今废去他一只手臂,这样还搞不死他,那我还混什么混!”转头对卓木强巴道,“兄弟,我又回来了。你不是想死吗?满足你的要求。弟兄们,拿起家伙上啊!”

    殊不知,在卓木强巴眼里,全是那一个个身影模糊、不知道来历而莫名强大的敌人,他们抢走了妹妹!找他们拼命……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不断有惨叫响起,不时有人被高高抛起,飞向远处。一个人拿着锋利的玻璃瓶扎向卓木强巴背后,却被那厚实的背肌牢牢卡住,捅不进去,卓木强巴反手一抡,那人只见一个簸箕大的铁锤掴上自己的脸,如陀螺般旋转倒地;又一人高举钢管砸向卓木强巴被枪击中的肩伤处,卓木强巴右肩一挺,将钢管反弹出去,跟着就是一脚,那人捂着腹像虾米一样倒下;“嗤”的一刀,卓木强巴虽然退开,还是留下一道从他左肩拉至右腰的血口子,他手臂一长,捏住那持刀者的咽喉,把他提到跟前,用头朝那人额际一撞,那可怜的混混感觉犹如火星撞地球,耳朵里雷声大作,眼睛里火山喷发;:“哐啷啷”一条铁链绕上卓木强巴的伤臂,卓木强巴换手拉过,用力一挥,将那人当流星锤甩了出去,砸开周围一片人海……

    卓木强巴眼里,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敌人?他们太多了,怎么打也打不完。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抢走我唯一的妹妹!把我妹妹还给我!

    所有的人都在战栗,所有的人。虽然他们人数众多,敌人只有一个,可那人披头散发,咬牙切齿,有如雄狮猛兽,任何武器靠近他,都会成为他的武器,任何人距他一米以内,就将有痛不欲生的感觉。那些本是穷凶极恶的混混,此刻每个人都感到震惊、恐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人,那一身肌肉就好似钢浇铁铸,那动作敏捷得就好像一个魅影,那力量好似无穷无尽,怎么打都打不倒,而一旦被他打中一拳,基本上就失去活动的能力了。

    那个男人,明明浑身多处被砍,皮开肉绽,全身上下都在淌血,却兀自屹立不倒,好似一尊魔神。他们打过无数场架,殴了无数个人,从来没有哪一次由这么多人同时围殴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哪一次打得这般惊心动魄。打到后来,几乎变得只能格挡,而无法或是不敢进攻,仿佛他们才是挨打的,而那一个人———个手臂受伤的醉汉,要将他们这百来号人赶尽杀绝。

    羊滇第四次从人流中被打得倒飞出来,终于不可遏制地害怕了,他们所面对的哪里还是一个人,那浑身带血、如癫似狂的家伙,简直就是从地狱闯出来的魔鬼!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据以前的弟调查,那人只是一名普通商人,多就是块头大些,第一次也不过和自己打成平手。这段时间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仅两年多不见,就变成了一台打不倒的格斗机器!看着血肉模糊的卓木强巴,羊滇不明白,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能让那人支撑下去。此时的卓木强巴,浑然不觉周身浴血,只藐视那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心中在呐喊:“妹妹!你看到了吗!哥哥、哥哥把他们都打败了!他们退散了,他们害怕了!我没有倒下!我没有倒下!我一定……一定能把你救回来!”

    “枪!枪呢!把枪给我!”羊滇大喊道,他一把夺过弟手中的枪,握着枪的手却抖来抖去,怎么也瞄不准人群里的卓木强巴。他朝天鸣枪,同时向那些早想退开的人大喊:“都给我闪开!”

    人潮迅速退散,只留下中心的卓木强巴,他脚下一片哀号翻滚,他身上伤痕密布,血浴衣衫,却兀自屹立不倒,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划破夜空的霹雳闪电,直叫羊滇心颤。这还是一个人吗?这他妈的是一个什么东西?羊滇艰难地咽下唾沫,将枪往下举,不想,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不能移动。

    羊滇气急败坏地扭头,看看哪个那么大胆子敢阻止他,只见一个表情刚毅的伙子,正背着一个大背包喘息不已,似乎连话的力气都不够,可他那一只手,却像一把钢钳,自己挣了几次,都难以撼动分毫。只听那伙子吃力道:“总算……赶上了。”羊滇何时吃过这种瘪,大吼一声,抽手回枪,准备给这家伙当头一枪。不料,那伙子的手在枪身上那么一抹,自己就怎么也扣不动扳机,那伙子兀自喘息道:“枪……不是这样玩的。”

    羊滇抽枪,抽了两次未抽动,一拉手臂,跟着一记杖腿,用膝盖向那伙子腹部去,不曾想,那伙子单手竟然按住了自己的膝盖。身后三个弟见老大受制,前来帮忙,那伙子看也不看,一记鞭腿,将三人逼开。羊滇心中不知道了多少个邪门儿,看来今天真是撞鬼撞到家了,这些厉害的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撒手放枪,同时旋身侧踢,那伙子轻轻避开,还伸手将他的侧踢腿拍向一边。羊滇腿一荡,将枪踢开,赶紧退出两步,向他的兄弟招呼道:“看什么看!给我上啊!”

    又是一团混战,只是这次,对手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很快,又由两个变成了三个……

    前面三人拖着那伙子,后面一人手举酒瓶准备偷袭,突然酒瓶被人拿住,他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凶貌大汉,握着啤酒瓶身道:“想搞偷袭啊,这活儿不好使。”着,手上加劲,竟然把啤酒瓶空手捏碎了。那搞偷袭的人被溅了一脸玻璃碴子,捂着脸大叫起来。

    两人手持砍刀,准备从卓木强巴背后捅他,突然手腕一紧,再一看,那两把刀不知怎么没了,突然一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出现在两人之中。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双手交叉一挥,两柄刀的刀背砍在两人后颈,顿时又倒下两人。

    这人拿着两个酒瓶,正蹑手蹑脚准备靠近,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光头,竟然是一个老和尚挡路。这人当头砸落一个酒瓶,叱道:“滚开尸那光头和尚手持佛印,好似没事一般看着这人。这人急了,另一个酒瓶也砸了下去,咿?这个光头好像还是没事,突然一个手掌印在自己胸口,这人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无数的气流在体内乱窜,再看前方才发现,原来自己飞出去了!

    场中人多为患,外面的人打不进去,里面的人退不出来。忽然间,只见一个身姿矫健的女性,从人群外延着墙面起身,顺着墙壁越走越高,在无数人的注目下蹬踏十余步,屈身一弹,跃人了人群之中,落地时身体一旋,双拳一拦一挥,顿时倒下一片。飞檐走壁啊!那些混混都看呆了眼,只有一个念头在心中:“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有精明的人见势不妙,准备悄悄撤退,刚到门口,只见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站在那里。正准备对这美人儿挤出一个笑容,突然眼前一黑,倒地时还在思考:“我好像被什么打中了?我真的被什么打倒了吗?”

    而更多溃逃的人,则被另一个男人堵在门口。他个子并不高大,罗圈腿,板寸头,冷傲如霜,目光如狼,出手极狠,碰上他很难不断手断脚的。

    倒地的人越来越多,而那几个背着大背包的却越打越轻松,那两个年轻一的伙子,甚至嚼起了口香糖,另一个大胡子还抽闲了根烟,羊滇审时度势,情知不妙,这样打下去,自己的人全都被人家当肉沙袋练习。他大叫道:“停手,都给我停手!”

    剩下为数不多的街头霸王相互搀扶着远远退到羊滇背后,一双双眼睛痛苦又无辜地看着场中那几个背包客。除了卓木强巴兀自和几个死命缠着他的混混纠缠不清以外,那几个背包的人也不追击,双手插在兜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群地方势力团伙,看得这伙人相当紧张。当他们发现门口还有背背包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他们被包围了!百来个人,被七个人包围了!每个人都在想:“我们会被杀了吗?还有机会逃掉吗?”

    七个背着大背包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那双眼睛。那眼睛直和场中那个醉汉一样,不,比那醉汉更可怕!那是怎样的眼神啊,那是一种藐视死神的目光,从他们的眼中只能看见自己那张绝望的脸。

    羊滇近乎绝望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较高的伙子来到他身边,毫无惧色地看着高自己一头的羊滇,嚼着口香糖道:“中国第一零一师,海陆空三栖作战特种部队第一支队,编号107657。”他回望卓木强巴道,“那是我们队长!”

    羊滇呆住了,刚才自己没听错吧?“特,特……特种部队!”那伙子弹着羊滇脸蛋道:“兄弟,还想找麻烦吗?好好掂量掂量吧。”

    羊滇这才彻底蔫了。若是别的涉黑势力,自己还可以找回场子,可是,人家报出特种部队这个名头,哪怕他势力再强大十倍,再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找军队单挑啊。那些人的身手他也见识过了,至少吹出去不觉得丢脸,至于特种部队里怎么会有僧人,他已经考虑不到那么多了。

    硝烟散尽一片狼藉,还能爬得动滚得转的,都跟着羊滇撤离了。一夜恶斗,卓木强巴的酒也渐渐醒了,虽然他眼前还是一个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意识开始清醒过来,浑身上下多处伤口,也开始感应到疼痛了。同时,这场恶斗,将他这段时间所遭受的所有屈辱、愤懑,统统发泄了出来,心中郁积的悲观失望也稍有舒缓。他颓然倒地,只想躺下休息,太累了,这样的生活,真的好累。为什么,当我在接受那折磨似的训练时,经历那让神经紧绷的生死历程时,尚且不感到累,而当我享受生活时,却这样累呢?

    卓木强巴已经反应过来,刚才与自己打斗的,并不是幻觉中可怕的敌人,那都是这一带的流氓。他们都走了吗?怎么还有几个站在这里?蓦然,其中一个朝卓木强巴猛扑了过来。卓木强巴一惊,原本准备招架,却发现身体脱力似的,手臂也举不起来,就看着那个身影,扑人了自己怀中。模糊的目光中有如惊鸿一瞥,啊!妹妹啊!卓木强巴心中一颤,力量涌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怀里那娇的身影。只听妹妹哭泣道:“我再也不任性了……呜呜……我……呜……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不,这不是妹妹的声音,这个声音是——敏敏?卓木强巴不可思议地捧起那张脸,模糊中只见那如妹妹的目光,她需要人疼爱,需要人怜惜。卓木强巴猛地甩了甩头,自己不是在做梦吧?他用力揉了揉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于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张立、岳阳、巴桑、胡杨队长,亚拉法师,吕竞男,还有自己怀里的敏敏…….

    卓木强巴挣扎着站了起来,在心中问自己:“这是在做梦吗?还是我的酒未醒?”可是意识又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在做梦,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就在自己眼前,还有怀里那柔软的身体,那熟悉的体香,这不是在做梦。

    在目光交汇的静默中,张立出了让卓木强巴一生悸动的那句话:“强巴少爷,该归队了,我们在等你!”

    泪花在眼眶中滚动,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睛,投来鼓励的目光,那是一种激励的眼神。若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卓木强巴回想起人间的温情,无疑便是这种生死与共的友谊。他们曾相互提携着,一次次从死神手中爬出来,每个人都清楚并坚守着这样的信念。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危险,不管还将遭遇什么样的挫折,他们依然会一次次相互提携着,从死神手中再爬出去。大家,都没有放弃……

    卓木强巴借助敏敏的支撑,颤巍着向昔日的队友迈出了脚步,动容道:“你们……你们不是都回去了吗?”

    岳阳露出那充满阳光的笑容,微笑道:“强巴少爷,特训队解散已经四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么?呵呵。”

    卓木强巴心中一荡,一个踉跄,这时,搀扶着卓木强巴的唐敏拿起自己的手道:“呀,血。”

    岳阳等人赶紧搀扶过来,岳阳解开卓木强巴衣衫,看了看肩部枪伤,道:“没关系,伤口,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不过话回来,强巴少爷,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张立对着岳阳就是一后脑勺子,道:“你话还是这么直接,不要老学胡杨队长嘛。”

    胡杨队长一瞪眼,道:“伙子,这可是我的优,你别把它当做缺来!”

    吕竞男道:“别吵了,先带他去医院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卓木强巴被架抬出酒吧长廊。门口微微发亮,卓木强巴这才发现,天边,已出现了第一抹曙光,沉醉多日后,他再一次在天明时分醒了过来。

    [从头再来]

    一路上,卓木强巴百感交集,同时也充满了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又都回来了。当他问出来的时候,张立做了个无所谓的姿势道:“我退役啦。”接着笑道,“其实,强巴少爷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只有半年就该退役了。我是超期服役,可惜没有多要到一分津贴,哈哈!”

    “那岳阳也是吗?”

    “哎,别提那子了,如果不是他手续老是办不好,我们提早两个月就回来了。”

    岳阳道:“当然啦,我们部队可不打算放人的,怎么也是部队里的精英。谁像你,报告一写,上面马上批准了,生怕卖不掉似的。”

    “你什么?你再一遍看看!我是早到退役年龄了,他们敢不放!”

    卓木强巴将目光转向吕竞男,吕竞男微微一笑,道:“我很简单,这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你有选择职业的自由,如果我想走,也没有谁可以留住我。”

    卓木强巴又望了望胡杨队长,胡杨队长忙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那么伟大。我的工种,也不是那种自由职业,我是和国家签了工作协议的。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最近几个考察计划都还在制定当中,我闲得发慌,经不起老方的软磨硬泡,算是卖他一个人情好了。”

    到了医院,经检查,子弹非常幸运地从肩胛骨和锁骨之间穿过,没有伤到大动脉和筋腱。其余的皮肉伤有些已经凝固结痂了,有些还皮开肉绽的,医生破开伤口,做了止血清创处理,卓木强巴被安排住院观察一周。由于伤口太多,纱布将卓木强巴缠得像个木乃伊,躺在病床上,卓木强巴只能睁着两只眼打量队友们。唐敏见到卓木强巴一身绷带,不由潸然泪下,胡杨队长半开玩笑道:“这伤算什么,大家都是老病号,医院就是我们最常光顾的地方。”

    通过张立和岳阳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卓木强巴才渐渐了解,原来,张立和岳阳早就被方新教授所感染,表示愿意继续帮助他们寻找紫麒麟,他们商量着,回去之后就退役手续办了,处理完各人私事在医院集合。在自己离开拉萨医院后不久,张立就兴冲冲跑回去了,得知自己已经外出,他先回了趟老家,然后去青海等着和岳阳一起回来,胡杨队长则一直没走。据亚拉法师是第一个回到医院的,他回去和他们宗教方面的领导商量后,觉得有必要继续寻找紫麒麟和帕巴拉神庙,所以回来继续查找线索。在自己对童方正一个多月的追寻以及在上海独处期间,大家陆续回到了医院,准备等自己回去,给自己一个惊喜,谁知道不仅没等到自己回去,反而联系不上人了。

    那时正是自己得知命不久矣、颓废沮丧至极之时,他们八方打听,还是岳阳查到了天狮养獒集团已经破产的消息。方新教授询问了几个养獒的老友,都没有自己的消息。原本大家还以为自己只是经受了一次的打击,过几天就能恢复了,但亚拉法师又告诉了大家他所中的蛊毒,大家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尤其当岳阳从网络上查询到自己在上海的境遇和地址时,大家都马上赶了过来,只是那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住在那旅店了,上海那么大,人口众多,他们在上海找了好几天,都没有线索。后来根据方新教授回忆,估计自己会去相约酒吧,大家才跟着连夜寻来,偏偏巷交通阡陌,大部分人走得晕头转向。岳阳和张立是最先发现相约酒吧的,只是当时看见自己在撒酒疯,没敢惊动,加上吕竞男等人找不到路,他们折返回去给他们引路,不过后来总算及时赶到……

    岳阳津津有味地道:“强巴少爷破坏力惊人,就像那个美国电影里的金刚,当时我和张立见了,真的是不敢叫出声来。要是他已经喝得不认识我们,那我们就惨了……”

    岳阳还待继续下去,敏敏打断道:“好了,电脑接好了,教授要和你话,强巴拉。”卓木强巴将耳机拿在手里,音量被敏敏开得很大,大家都竖着耳朵在听呢。

    当方新教授从视频里看到躺在病床上,裹得像个木乃伊的卓木强巴时,也不禁发出“咿”的惊呼,教授的耳机里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卓木强巴无言以对,如今他最不敢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导师。方新教授的声音里带着讥讽:“我知道了,看样子,你已经放弃了——是吗?’

    卓木强巴呢喃道:“导师,我——,’

    方新教授严厉道:“你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放弃。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躺在床上掰起手指算日子?能过一天算一天?”

    卓木强巴黯然失色。

    方新教授接着道:“强巴拉啊强巴拉,你让我你什么好……你在害怕什么?是什么使你放弃的?是公司破产还是只剩一年性命?或者两者皆有?你的承受能力就只有这个样子吗?我记得你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啊,在玛雅,在倒悬空寺,在斯必杰莫,哪一次不是大家拿命在拼,你又有几次不是历尽九死一生才活出来的?如果不是这条腿断了,我都准备赌上这条老命陪你继续找下去。如今你不过中了蛊毒,浑身上下不痛不痒,你还有整整一年时间,你在怕什么?若是公司倒闭,你那家公司,五起五落,还记得吗?那次,你把你几个创业朋友的房子全抵押了,就为了抢购一条并不起眼的幼獒,你一定赚,结果呢,狗拉稀死了,你们十几号人挤在一个漏雨的草棚里足足一年,不是一样谈笑风生?你那家公司就和你这个人一样,经常在生死线上徘徊,你自己创造的那些起死回生的奇迹,你都忘记了吗?你当时怎么跟我来着?认准了的事情,就要放手一搏……如今,你已失去了那一搏的勇气吗?”

    卓木强巴缄默着,他隐约觉得,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同,他一时又不出来,只能保持沉默。

    方新教授换了口气,委婉道:“强巴拉,你告诉我,这次,究竟是什么困难,让你过不去。你出来,如果确实是你已经无法对抗的困难,我也就不再什么了。”

    卓木强巴极力争辩道:“导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不!”方新教授斩钉截铁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双亲健在,尚待子赡;你的爱情,就站在你旁边;你的朋友,生死共患的兄弟,一个个都看着你;你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整个身体依然活力充沛。你的家庭、爱情、友情、健康,一样都不缺,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所的什么都没有了,指的是什么?你是你没钱了吗?还是你没权了呢?还是以前权钱交易时的笑容和奉承、虚荣和尊贵,都没有了?难道你放不下的就是这些?!”

    卓木强巴愣了一愣,被方新教授这样一,他自己都有些迷糊了,心中暗自忖道:“难道我真的是在意这些?不对啊,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但是听导师所,我什么都有,我干吗还这样颓废伤心?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张立和岳阳暗中竖起拇指,两人对视着微微头。教授果然是教授,辩才无碍,。难怪连胡杨队长这种老而成精的人物都被教授悦服了;同时两人又想,那天在病房里被方新教授感动得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要帮助强巴少爷,会不会被这老教授的口才给蒙蔽了?

    只听方新教授继续道:“还记得那句格言吗:我因失去一双鞋而沮丧不已,直到我在街上看见,有人失去了一双腿。强巴拉,你并不是已经山穷水尽,也没有遭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你以前那股永不屈服的韧劲和你向獒学来的那种精神,难道,只是你自我吹嘘的一句大话?有人比你惨上一百倍,他同样要坚强地活下去。这次突然发生的一些事情,对你来是一个打击,但绝不至于打击得你再也振作不起来。我就坚信,我认识的那个卓木强巴,绝对可以挺过这次难关。你不要忘记你这个名字的意义,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你的面前,也应该变为可能。孤鹰不褪羽,哪能得高飞?蛟龙不脱皮,何以翱云霄?我希望你,能够在经受了生不如死的痛苦挣扎之后,绝地——重生!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如今,寻找帕巴拉神庙和紫麒麟,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梦想!它是这群人的梦想,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并不强大,可是,当一群人聚在一起时,他们的力量,就能够改天换地!”

    方新教授一席话,得敏敏、张立等人热泪盈眶。卓木强巴心中在呐喊,其实,哪怕方新教授不出这番话来,只是卓木强巴看见那些昔日的队友一个个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的眼中,便已经燃烧起希望的光芒。如今,这股力量越来越大,已经使他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方新教授仍在道:“我知道,你心中还有一个结,或许不解开它,你始终郁郁不安。关于你体内的蛊毒,听亚拉法师亲口对你吧。”

    亚拉法师道:“是这样的,在生命之门内,强巴少爷你体中的那些喷雾,我起初认为,那是尼刺部陀,其意义取于八寒地狱中的第二地狱,俱舍光记十一日:‘尼刺部陀,此云疱裂。严寒逼身,身疱裂也。’四阿含暮抄下曰:‘尼赖浮陀,寒地狱名,此言不卒起。’的是,因为寒冷,而全身起了冻疮,然后裂开。事后我发现,经水浸泡后,你身体上的蛊毒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进入了血液,当时你的嘴角发青便是证明。后来在工布村,我询问了村里的长老,他们告诉我,那应该是八寒地狱意境中的第六地狱咀钵罗,梵意青莲花,那蛊毒人血,循周身运转,最终全身青紫而亡。但是他们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知道青莲花的意义是赎罪,大约是给中蛊者两年时间,以求行善,减轻罪孽,否则,将极其痛苦地死去。当倒悬空寺之行结束后,我回到寺院,查阅了很多古籍,由于当时时间太短,我没能找到相关资料,只从智者圣上师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指,知道你在两年内都会没事。我们没有马上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的心里有负担,毕竟人的思想对疾病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其实这次我不辞而别,正是为了帮你找到你身上的蛊毒究竟是什么。”

    亚拉法师一口气了许多,突然停了停。大家都全神贯注地听着,张立、唐敏等皆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

    亚拉凝眉思索,似乎在找一个能让他们听懂的解释,终于,眉头舒展开来道:“我这样来解释,这样比较好理解:那是一种微生物,非常的细,比现在的细菌、病毒,估计还要许多,以至于在显微镜下根本无法发现它们的存在,必须用电子显微镜才能一窥真貌。而这种微生物,吸附在你的血液细胞上,它们以你的血细胞细胞壁为食物,并在你体内繁殖。如你们所知,血液细胞的存活时间并不太长,由你们的骨髓不断地在产生新的血液细胞,所以目前,强巴少爷和那些微生物是一种寄生关系,你的血液细胞成为它们的粮食,只要你的血液细胞能满足它们的需要,你的身体就不会有事。但是它们的数量始终会与日俱增,直到有一天,你生产的血液细胞不能满足它们的要求,你的生命,也就此结束。”

    唐敏急道:“那有什么办法解除?”

    岳阳道:“多吃鸡蛋,多产血。”

    张立道:“可以换血啊!”

    亚拉法师摇头道:“这种微生物,是非常均匀地分布在每一个血液细胞上,是每一个,包括成形的、未成形的所有细胞。医院里的医生检查,发现强巴少爷的骨髓有异常,那正是因为,那些微生物吸附在造血干细胞的表层,看起来就好像造血细胞发生了异变,所以才会得出血癌的结论。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可以换血,试问,可以将人体的全部骨髓都换掉吗?只要还剩下一个细胞,那种微生物就会继续繁殖。目前医治血癌的换髓,那是先杀死体内的患病细胞,然后进行骨髓移植,你不能把所有的血细胞都杀光吧。而且,那种微生物,我想……很难消灭。”亚拉法师看了众人一眼,道,“它们或许拥有自己的芽孢结构,有着空气囊胚。能够在假死状态下存活上千年的微生物,恐怕不是轻易就能被除掉的。”

    巴桑突然问道:“如果强巴少爷体内的血液细胞到了无法供应那些微生物的那一天,会怎么样?”

    亚拉法师道:“血液中的不同细胞有不同的功用,有的用来止血,有的清除细菌,有的运送氧气。一旦血液细胞无法供应那种微生物,它们会将细胞壁啃出缺口,导致大量细胞同时死亡,那时候,强巴少爷的血液将失去所有功能,身体因缺氧而发紫,所有脏器开始衰竭,因为无法处理细菌而产生坏血症,大量细菌繁殖会使他整个人肿胀起来,因为没有凝血因子而全身流血不止。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任何医疗手段,都将派不上用场。”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一个肿得像紫葡萄的人全身流血,那是一种什么状态,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蛊毒……”巴桑低声将这个词重复了两遍,突然全身一颤,真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种东西。

    唐敏几乎要哭了,道:“难道,难道真的一办法都没有吗?大师,那些活佛、金刚圣师、上师,他们也没有办法吗?”

    亚拉法师解释道:“按照古籍里的记载,这种蛊毒有一种独特的解法,梵语翻译过来,就是洗血,它需要利用另一种生物,进行一些……一些古老的操作。”

    当亚拉法师起有办法时,大家又关注地听着,可是法师一另一种生物,大家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天知道那个宗教里的蛊毒都是一些什么方法。

    亚拉法师苦笑道:“问题是,那种用来洗血的古生物,任何人都没见过、没听过,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着,亚拉法师望向卓木强巴道,“由于我查阅的经典残缺不全,所以再找不到别的方法。如果还有别的解除蛊毒的方法,那些完整的经卷,只有一个地方还有可能存在……”

    “帕巴拉!”几乎所有的人都叫了出来。亚拉法师头道:“这也是我来告诉强巴少爷的原因。”

    卓木强巴喃喃道:“这样,除非我真的想放弃生命去自杀,否则不管是为了重建公司,还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我都不得不去继续寻找那个神秘的地方啊……帕巴拉!”

    亚拉法师看着卓木强巴道:“强巴少爷,你还记得多吉吧。或许,这就是宿命吧,你的——宿命!”

    卓木强巴看了看方新教授,视频里透来鼓励的目光,教授在暗暗头。他转向病房,床边站着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期望地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啊,那我还考虑和犹豫什么呢?我真的没想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们又把我拉了回来。谢谢,谢谢大家……那么,我们从头再来!”

    裹着绷带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亚拉法师的手,跟着,是张立、巴桑、吕竞男……一个接一个,大家的手,再次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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