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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心中一懔,再也不敢大意了,司马英的真才实学,在他眼中有了重新估价。

    何津略一检验仇姑娘的经脉,便解开了她璇玑穴,拍醒她扶起说:“姑娘,自己小心。”

    说完,掠至司马英身后,掌心多了两枚银光闪闪的怪暗器,凝神戒备出手。

    龙争虎斗已火辣辣地展开,两人开始盘旋找空门抢机先,紧张的气氛光临,行将行雷霆一击。

    两把剑前指,发出了阵阵慑人心魄的啸吟,伏龙公子的青霜剑,更似有无数青色光华频振,令人望之心中发毛。

    司马英对青霜剑有点顾忌,不敢贸然抢攻,他必须先和对方游斗,从游斗中找机会用电耀霆击的绝招进击。

    而在游斗中,长剑很可能会被对方的宝剑削断,他不得不特加小心,剑如断掉,便只有挨打或逃命的份儿啦!

    在何津接了伏龙公子三剑的刹那间,司马英脑中灵光一闪,心说:“这家伙太过倚赖宝剑,定以硬接硬攻进搏,我会找到机会的。”

    同时,他对到鸡足山取飞龙神剑的想法,又有新的观念产生。

    如果是内功修为已臻化境,没有神刃同样可以横行天下,即使是一根木棍,同样敢和宝剑硬拼。

    何津刚才的三剑,就是极鲜明的例子,所给予他的启示极为明晰,对到鸡足山寻剑的热潮,渐渐冷却下来。

    他想:“我该痛下苦功,从苦练内功上着手,方能出人头地,如果倚赖取得神剑,必定有所倚,内功定无进境,甚至会倒退哩!

    我不能有这种念头,用不着对飞龙神剑寄望过殷,决不可以得失为念,得了神剑而荒疏了内力修为,决非我司马英之福。”

    正在想,伏龙公子一声冷叱,青霜剑幻化无数青虹,从正面突入,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出一招“寒梅吐蕊”

    在无数淡淡剑影所形成的振幅中,吐出了五道如虚似实的青虹,射向司马英的胸腹、上结喉、下丹田、左右期门,中间是巨阙。

    每一道青虹皆指向一处重穴,寒冰似的剑气,直追内腑。

    剑尖相距在三尺外,剑气已凶猛地迫到,将护身真气迫得四面追散,令人浑身发冷,剑尖所指处,认穴居然不差分毫。

    司马英向左移,心中冷笑道:“这家伙在卖弄绝学,认穴奇准,哼!我的机会又多了两成。”

    伏龙公子这一招是半实半虚,敌未动我先动,先来一招试探性的攻击。

    等司马英身形左移,他哈哈一声狂笑,右闪五尺,截住了司马英的退向,剑间万道青虹,立即展开狂攻。

    招出“白蛇吐信”再变“天外来鸿”最后一声冷叱,绝招“落叶飞花”连攻三招十四剑。

    人影一进再进,一步赶一步,一剑连一剑,一气呵成,凶猛狂野锐不可挡,将司马英迫得连换三次方位,退了丈五六之遥。

    可是三招攻出,他自己也凛然心惊,出剑其密如网,但却未能将剑尖送抵对方身畔,总是在间不容发中,让对方先一刹那从剑尖前闪开。

    司马英心思灵巧,而且目力超人,黑夜中,青霜剑映着天上的星光,青虹飞腾吞吐,尽入目中,尽可用以不变应万变的定力,事先刹那趋吉避凶,让过十四剑,也试攻了五剑之多,却被对方劲烈的剑气迫得走了空门。

    他无法近身乘隙进招,十四剑中,至少有四次机会可以从空隙中央突入,但他却无法捕捉进击的机会,他的剑不能挡,不敢错,也不能封架,眼睁睁看着机会消逝于刹那间,太可惜了。

    其实,伏龙公子的剑术,攻得凶猛,守得紧密,几乎无懈可击,加以内力修为深厚,复有神剑相辅,凭空增加了五成威力,足以与任何守内高手过短长,司马英所看出的空隙,乃是从亡魂剑法的角度忖度而来。

    由此可知,司马英的剑术造诣,将近登峰造极之境了。从生死存亡出生入死中体悟参研而来的成就,确是使他从二流人物进入武林高手之林。

    三招落空,伏龙公子从凛然中产生了无比的愤怒,和难以忍受的难堪。

    在伏龙秘堡时,司马英根本不堪一击,这时宝剑在手,反而无法近身将对方击倒,像话么?

    “呸!”他怒吼,疯狂地狂攻五剑,他拼命了。

    司马英大喜,疯怒掩蔽了对方的灵智,在先天上已拉成了平手,机会快来了。在对方疯狂的进击下,他警告自己必须沉着应付,不可贸然,心神合一进退如电,灵台清明默默留神找寻机会。

    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凶悍剑势,全被他一一避开了。

    人影依稀,十丈方圆内剑影漫天,急剧的闪掠冲错,几乎难辨人影,青虹夭矫地飞旋扑去,看去已主宰了全局,仿佛已没有司马英还手的余地。

    仇姑娘已调息停当,站在凝神观战的何津肩后,两人一般儿高矮。

    她的心已提至口腔,紧张地说:“恩公,为何你不加入?伏龙公子功臻化境,利于久斗,那位恩公恐怕难以支持哩。”

    何津心中也是焦虑,可是他不能贸然加入,他弄不清司马英和伏龙公子之间结怨的真正内情,只能在一旁戒备。

    事实上,如果危险发生,高手相搏,生死须臾,想抢救是不可能之事。

    激斗中,他渐渐放了心,至目前为止,司马英的亡魂剑法仍未出手,可知并未到生死关头,真正的危机仍未到来哩!

    他在外围提心吊胆,几乎忘了仇姑娘,听到她无比关心的语气便说:“有惊无险,请放心。”

    “小女子姓仇,名黛”

    “咦!你是戴云天魔的女儿。”何津讶然问,但并未回头。

    “正是小女子,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姓何糟!”何津向前冲出两步,却又吁出一口长气,拍拍心口站住了。

    原来司马英被伏龙公子连攻五剑,脚下被碎石绊得身躯一晃“嗤”一声轻响,青霜剑划过他的右肩外侧,削掉一层油皮。

    伏龙公子却未能在百忙中变招,被他从生死一发间掠出八尺外,而且还用一招“回风拂柳”拂掉伏龙公子一角衣袂,危极险极。

    “何恩公,请借剑一用。”仇姑娘急急地说。

    “不可,我英大哥不会让人无端插手。”何津断然拒绝。

    “那是恩公的大哥?你竟”

    “你用不着操心,他将反击了,瞧,他的奇异身法终于用上了。哼!伏龙公于不过尔尔。”

    仇姑娘还未听到何津的名字,却黛眉一紧,问:“何恩公,英大哥是谁?”

    “司马英。”何津不假思索地答。

    “天哪!”仇黛喜极大叫,突然飞扑而出。

    何津手急眼快,一把扣住她的右肩并,厉叱道:“你干什么?”

    他并不因对方是女人而不用内劲,扣得结结实实,仇姑娘浑身脱力,仍挣扎着叫:“放手,我要助英大哥。你定然是何津小弟,却将你们的交情置之度外,在英大哥生死须臾中袖手旁观,你”两人在乱,斗场中的司马英正在吃紧,身形渐快,终于抓到机会了。

    伏龙公子斗得火起,一声怒啸,攻出一招“画龙点睛”等司马英右闪进步,切入攻下盘的刹那间,急进两步左旋身,招变“惊涛没石”剑下沉、上涌,从右至左划出一道弧形光弧,升而后沉。

    司马英整个左半身,全暴露在他的剑下,难逃断头破肋或者折腿之厄。

    何津已看出危机,一声厉叫,将仇姑娘推倒,右手的暗器正待打出,突感浑身一震,脚下发软,吁出一口气,虚软地向前举步奔出。

    原来斗场中两人都倒了,剑吟声仍在天宇中震鸣。

    伏龙公子这招“惊涛没石”委实凶狠而神奥无比,如同电耀霆击,招出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无法闪让,非接招不可,不但快,而且恰到好处,截住三方退路,硬迫司马英用剑招架保命。

    司马英确是接了,剑向上抬。

    同一瞬间。伏龙公子的剑向下搭。

    他过斜身出剑,所以才能逼司马英硬接。

    剑出身转,下盘自空,而青霜剑是从攻中盘向下封的,就在这向下搭的瞬间,慢了一刹那。

    “叮”一声,司马英的剑尖断了八寸。

    可是,司马英人已贴地滚入,剑向上抬架时,身躯己用肉眼难辨的奇速,切入伏龙公子的脚下,剑却在身后。

    青霜剑搭断了司马英的剑尖.再向下落,将司马英的背上包裹砍开了。

    而司马英却带着断剑,拍出“地底游魂”他终于冒万险拾得了空隙,亡魂剑法出手。

    “哎唷!”伏龙公子先叫,只感到左大腿外侧一凉,接着左脚外踝骨一震,痛彻心脾,身躯不听指挥,冲向右方砰吐倒地。地下,掉了他一块尺长的大腿肉,厚约三分。他的左脚踝骨,也掉了半个。

    假使这一剑再偏些儿,他的左脚已不是他自己的了。

    “哎”司马英后叫,伏龙公子一撇剑,无坚不摧的神剑青霜,划开了他的左外肩,一条血缝几乎深抵肩骨,差点儿左肩也完了。

    司马英仍向前滚,滚出八尺踉跄站起,左肩血如泉涌。

    他沉声道:“姓常的,再敢找司马某人的麻烦,下次将是你的末日死期,希望你自爱些。”

    伏龙公子挣扎着爬起,收剑入鞘咬牙切齿地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下次见面,我必杀你。”

    “在下有同感,必定杀你。”

    “咱们一言为定。”

    仇姑娘爬起向这儿奔来,尖叫道:“英大哥,千万不可放走这恶贼,沈云”

    可是,伏龙公子已服下了丹药,不顾脚下的血如喷泉。强提真力窜出五丈外,逃入林中不见。

    何津含着一泡眼泪,替司马英上药裹伤。一面说:“大哥,亡魂剑法太冒险了,我眼看你用了两次,都是生死须臾。大哥,不用也罢!”

    司马英苦笑道:“贤弟,这次不同,如果对方不是用的神剑,他早在亡魂剑法下横尸了。”

    仇姑娘已经奔到,凄然叫:“英大哥”

    只叫了一声,已泣不成声。

    “你你是”

    “我是仇黛。”

    “天,是仇姑娘,你”“大哥,如果尚可走动,快去替云山弟收尸”

    司马英大吃一惊,跳起来大声问:“仇姑娘,你说什么?”

    价姑娘以手掩面,哭道:“这座山嘴我不陌生,由此向西不足十里,有一座山岗”

    她将不久前的激斗说了,最后说:“伏龙公子那畜生的双头赤练蛇,可能已”

    她不知在危急中,八荒毒叟突然出现的事,因为她已被制昏厥,可把司马英惊得浑身发冷。

    司马英大叫一声,扭头便跑,向西狂奔。

    奔了三里地,劈面遇上了雷堡主一行五人。

    这时,东方天际已露曙光,面貌难隐。

    但雷堡主五人用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光芒闪闪的眼睛,司马英三人也未见过雷堡主,即使见面也不认识。

    雷堡主也没想到血迹斑斑的司马英,就是他必欲得之的正主儿。

    双方错肩而过,司马英和何津,已看清了雷堡主的一双慑人的大眼。

    合该有事,走在最后的仇姑娘引来天大麻烦。

    她穿一身黛绿劲装,十分诱人,她的身材发育匀称,浑身曲线玲拢,在劲装的衬托下,她像是一团火,可溶化一切的火。

    而她的粉面桃腮,以及迷人的五官,无一不是可引诱男人犯罪的产物,虽道学夫子看了,也会心动神摇,不克自持。

    雷堡主本是色中饿鬼,在一照面间,食指大动“咦”了一声,陡然站住了。

    他已用黑巾掩去本来面目,色令智昏,竟然不顾一切后果,要胆大妄为了。

    他见对方只有三个人,天色未明,自己又掩了本来面目,何所惧哉?只消伸手便可擒来,何乐而不为,机会稍纵即逝,可不能放过这个迷人的悄妞儿。

    他“咦”了一声,仇姑娘已是警觉,向旁一闪。

    雷堡主身后第一个人,刚越过何津的左肩,听到雷堡主的声音,便知是怎么回事,突然闪出,伸手便抓向仇姑娘的右肩,右手伸指便点向姑娘的左期门穴,出手极为迅疾,无声无息一闪即至。

    但他不知身后的何津,比他高明多多,武林朋友走夜路,遇人必带三分戒心,何况来人是黑巾掩去本来面目,不用问便知不是好东西。

    何津不像司马英。

    司马英已被恶耗冲昏了头,只顾急急赶奔,对路人毫无戒心。何津是清醒的,修为也高,在错肩时已留了神。

    黑袍人打的是如意算盘,想出其不意将人制住,挟起了就走,定不会惊动前面的两个人。

    他没料到仇姑娘功力也不弱,而且早已生戒心,偷袭怎会如意?

    如意算盘打错了一着。

    仇姑娘见前面人影一晃。脱口便叫:“干什么?”

    “哎唷!”扑出的黑影狂叫,人仍向前冲。

    仇姑娘再向右闪,一掌挥出。

    “叭”一声暴响,击中黑袍人的左肋,奇猛的劲道,将人击得向右冲,撞向雷堡主。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变故,说来话长,变生仓卒,看清的人不多。

    原来何津先听到雷堡主的叫声,猛地扭头往回看,头刚转,眼角余光看到刚错肩而过的黑袍人身形疾闪,闪向自己的身后,这怎成?江湖人最忌讳被人从身后捣鬼,唯一的反应便是先下手为强。

    这刹那间,他无暇思索,猛地左脚后踹,不偏不倚踹中黑袍人的腰脊十四节上。

    这一节脊骨左一寸五分是肾门穴,右一寸五是命门穴,一脚踹中,两穴完蛋。脊骨亦碎,任何高手在未运功护身之前,决经不起高手的全力一击。不死何待?

    仇姑娘不知黑袍人已受到致命一击,再给了他一掌,肋骨尽裂,夺命金丹也救不了他一命。

    何津一击便中,转身大喝道:“不要命的尽管上。”

    他一叫,双方各向两侧闪,各占方位,三人占了路右侧,严阵以待。

    雷堡主吃了一惊,他这四名跟随乃是千中选一的武林高手,莫名其妙地被人一掌便击飞,委实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他没看到何津下脚在先,只看到仇姑娘那一掌。

    他向右一闪,黑袍人直冲出三丈外“噗”一声跌入路旁水沟,声息全无。

    这一来,引起他的无穷杀机,怒火像江河决堤。火山爆发,一声怒吼,双掌提起迫进三步,怪叫道:“小狗们,你们都得死。”

    另三名黑袍人向前疾冲,雷堡主却怒火冲天地叫:“退下!”

    叫声中,双掌一分,突然连拍三掌,向远在十尺的三人遥击,奇冷的凶猛暗劲,向前急涌,气流激荡。

    司马英三位男女已别无选择,掌风袭到,本能地拳掌拍出。只听他们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身躯同时向后倒飞。

    原来雷堡主见跟随被人一掌击毙,无名火起。以为遇上了超人的高手,大发雷霆,竟用全力连拍三掌。

    可遥碎碑石的暗劲,突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向司马英等三位男女。

    三人中,司马英最灵敏,对方既在丈外出掌压击,定不是三脚猫的三流人物,心中一懔,赶忙运三昧真火护身,百忙中临危自救,破天荒用赤阳神掌。

    相距在八尺外,夜色朦胧,他掌心的变化,虽置于眼前亦难看清,大敌当前,性命交关,他不得不破约了。

    可是他功力未纯,雷堡主已全力以赴,掌力相触,优劣立判。

    三个人接不下,同时闷哼,同时倒飞而退“叭啦啦”全倒了,滚下路旁斜坡。

    奇冷的掌劲,被赤阳掌力消去大部份,且有克冷劲之功,所以司马英受伤最轻,也滚得最远。

    何津接得结实,被震得气血狂涌,内腑受震离位,滚了丈余便昏迷不醒。

    仇姑娘并未全力回敬,也受伤沉重,滚了两丈余“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也晕了过去。

    在人影倒飞中,空间里传出两声轻微的音爆,尘埃激射,气流呼啸。

    那是何津回敬的两掌所发的音爆。

    雷堡主疾退两步,双足陷入泥中三寸,袍袂飘扬猎猎有声,蒙面的黑巾飞走了。

    “擒住他们。”他骤然大吼,又叫:“死的也要。”

    三个跟随正待扑出擒人,身形未动,突变又生。

    路东面,传来衣袂飘风之声。

    有一个洪亮苍劲的嗓音,高力地唱道:“朝走西来暮走东,人生恰似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终是一场空”

    唱声未落,另一个洪钟似的嗓音抢着叫:“秃驴,不必鬼嚎了,大概你早知白水普贤寺必须遭多次回禄之灾,认为你重建之后,也将在不久之后完蛋大吉,所以把这劝世歌来自慰么?”

    “冥冥中自有主宰,我佛有灵,贫僧只尽心力,何用自慰?哈哈!你张三丰号称半仙,也知武当的宫观日后劫难重重。而且你的徒子徒孙将被名利迷失本来,你又何必在世上卖弄神通?快!前面有兔子,大概是要擒你张邋遢的英雄好汉,走啊!我这条命不要也罢。”

    听两人的对话,起初在三两里外,最后却相距不足半里,语音却如在耳际轰鸣。

    雷堡主大吃一惊,向路旁飞掠,低喝道:“快走!迟恐不及。”

    四个人连同伴的尸体也不要了,翻山越岭如同脱网之兔,落荒而逃,一口气逃出半里外,方在一座山谷中歇脚,坐下来调息。

    不久,调息完竣。

    一个黑袍人惑然问:“主人,咱们为何急急”他想说出“逃命”二字,却又忍住了,被雷堡主的凌厉目光吓回咽喉。

    雷堡主哼了一声说:“武当的弟子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但张三丰却非人所能敌,不走怎么成?咱们在返回杨林之前,决不可自露行藏,所以必须脱身。哼!你们可知道另一个秃驴是谁?”

    “属下不知。”

    “那是峨嵋四大丛林之一,白水普贤寺的主持本无老秀驴,他的俗家名号叫解脱无常尚云天,六十岁以上的江湖人,该不会忘了这个杀人魔王。”

    解脱无常四个字,令三个黑袍人倒抽一口凉气,不必究根问底,只消听名号便令人毛骨悚然。

    雷堡主摇头苦笑,接着往下说:“白水普贤寺,原称普贤寺,乃是峨嵋四大丛林之一,建自晋代,到了唐朝,有名的活佛慧通禅师,改称白水寺。诗仙李太白,曾在那儿听高僧广仅上人弹最享盛名的绿绮琴。到了宋朝,改建铜殿,更名为白水普贤寺。

    这座大寺楼殿连云,烧了好几次,早些年一场大火,至今未曾修复,这座寺、也是峨嵋山数十座寺庙中,少数不受峨嵋派支使的寺庙之一。本无老秃驴不买任何人的账,目下的峨嵋掌门笑罗汉普远,也不敢轻易到白水普贤寺讨没趣。

    另一座不受峨嵋派约束的寺,是山下的伏虎寺,主持大师叫一心和尚,是本无秃驴的好道友。

    本无和一心,都与张三丰有深厚的方外交情,僧与道之间,水火不相容,至于这三个怪物怎会搅在一块儿,令人费解。想想看,一个张三丰,咱们并无胜算在握,加上一个更凶横的本无秃驴,如果咱们挺身而斗,不啻以卵击石,不走怎成?”

    说完,四个人觅路东行奔向杨林。

    在他们走后片刻,张三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先前激斗处,另一人是个干瘦的老和尚,拖着一根山藤杖,穿一件破百衲,老眼中神光似电,皱脸含笑飘然而来。

    “他们跑得不慢哩!”张三丰说。

    “吓走他们,也是一场功德。”本无大师笑答。

    两人像是足不点地,向西急走。

    司马英三人滚下处,是一道山坡,野草高与人齐,在路旁如不留心,亦难以发现下面有人。

    司马英感到头晕目眩,气血浮动,浑身脱力,趴伏在草中强运真气调息。

    张三丰和本无大师走了两里地。

    本无大师突然说:“道友,你先走一步。”

    “你怎么啦?”张三丰问。

    “贫僧不走了。”

    “怎么?咱们不是说去找天龙秃驴么?”

    “何必呢?他恐怕比贫僧更穷,也不一定可以找得到他,贫僧准备走回头路。”

    “见鬼!”

    “由贵州回峨嵋,胜似在云南鬼混。”

    “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会,秃驴,请代向一心和尚致意,不久贫道要到峨嵋打扰随喜。”

    “哈哈!老道,你再到峨嵋现宝,小心佛门子弟活埋了你,送你去找鸿钧老祖。”

    “呵呵!贫道并不想替玄门弟子收回峨嵋山,也许兴来时,我老道捣了你们的普贤道场,我警告你们,峨嵋山本来是玄门弟子的,贫道有权收回,哈哈!”

    本无大师往回走,一面说:“你的我的,死了带不走哪!老道。”

    “贫道有此同感。”

    本无突又扭头说:“说真的,你几时到峨嵋盘桓?”

    “不一定,一心秃驴要我替伏虎寺题字。我怕挨峨嵋派的揍。哈哈!早晚我要去的,但不是最近。”

    “要来就快来,我活得不耐烦了,记住,不要将血腥带来,免得染污普贤寺一片净士。”

    “哈哈!你不想活,涅般后我替你念往生咒。不是贫道带血腥,而是峨嵋派自己带有血腥,走也!”

    两人头也不回,各奔前程。

    司马英从调息中神魂归窍,只感到眼前天旅地转,心头发恶,胸口有物向上顶,十分难受。

    他知道,他已被凶猛的劲道震伤内腑,后果堪虞,更糟的是,他身上有毒药和解毒药,却没有可派上用场的伤药。

    他艰难地挣扎而起,踉跄的向不远处的何津爬去,伸手一摸何律的心口,只感到心中一凉。

    何津人事不省,浑身软绵绵地,心房似已静止,像是死了,但他仍可感到,何津的心跳并未完全静止。

    不管是怎样,他必须先设法救人,而救人必须找到助手,他自己也受伤沉重,无能为力。

    他强忍住痛楚,连拖带挽将何津拖上了官道,再把半死的仇姑娘拖上路旁,解衣带派用场。

    内腑的痛楚他受得了,只消有一口气在,任何痛苦他不在乎。

    他将仇姑娘背上,用衣带捆好,再抱起何津,吃力地艰难地挺身缓缓站起。”

    平时,三五百斤大石他可以举起飞掷,但目下两个人的重量,似乎要压垮他的脊梁,一双腿不住发抖,似乎绝难支持他那沉重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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