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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片刻之间,两人就已交换了七八十招。

    可张入云越打下去,越觉奇怪,照理说来姚花影的功力比起他来只高不低,但每每二人掌力相交,却往往是姚花影败下阵来。一时直让张入云摸不着头脑,可偏偏姚花影招式精微,转眼间就能反败为胜,抢回先手。

    先一时张入云还以为姚花影与已相斗,不愿使出全力,是以自己随之也减了拳劲,哪知自已减了,对方也随之又减,几下里如此之后,张入云方明白对方只纯以招式来化解自己的内劲。

    此一举对他来说,却是对了胃口,当下却是精研起对方的招式来,为逼姚花影尽使拳法,张入云的掌力也不住的加大起来,到得后来,直搅得场内满天花雨被其化做了龙卷风一般。一时间只见风中二人衣袖飘飘,如两只蝴蝶在花中纠缠在一处,煞是好看。

    到得后来张入云已能知晓姚花影的拳意精法之所在,往往对方只以巧妙,细微的变化,来从容化解自己的力破千钧的掌力,虽看起来非常危险,却又是那么地自如潇洒。只是学习这套拳法要求学习的人,眼力不但要极好,身法也得极,而这两点,却正是张入云足以自傲的。且他素来胆量颇大,使这样的拳法,确是与他性格极为合适。

    一时姚花影还怕张入云不能尽行领会,二人直斗了半个多时辰,姚花影将个中变化,又演示了多次停手作罢。住手时,张入云却是将拳一抱,正色道:“姚师姐如此施恩,竟将这么精要的拳法教得小弟,张入云实在无以为报。”

    姚花影却不受他这一礼,只信步走向一旁道:“峨嵋派拳法向以纯厚见长,但你虽在的金燕门中拳法精义丢失的厉害,你已无法得其三昧,好似你好来又从旁处得了一些传授,但到底还差了一丝火候。此时你功力未到,还不怎显,日后却是个隐患。”

    说到这里,却又向前行了两步道:“我崆峒派拳法不比峨嵋派的精深,但数百年来也自有他的巧妙,本门向以精微二字为主旨,与敌相斗时,往往能以逸待劳,从容击敌。三大门派里,若是论拳法招式之漂亮华丽,却以本门为,但同时易学,也危险的武艺也是正是我崆峒派的拳法。”

    说得这话时姚花影又正色对张入云道:“你现时的武艺已得了一个字,同辈弟之中你就算不是的,也当是其中之一,只是你现下虽却还不够灵巧,功力上又比他人来的稍差一些,是以对敌时容易吃亏。我崆峒派虽不是你本门功夫,但你精擅外功,这拳法却是适合于你。只是你且要记住,今日我并没传你一式崆峒派的拳法招式,你也不算得了崆峒派精诣。”

    说到这里,她却又自觉自己在强辞夺理,倒是先笑了,口内并低声道:“依你现在的功行,却是只得其中一味也就足够了,千万不要贪多嚼不烂,反误了自己。”

    张入云听得她说此话,知是善意点醒自己,忙口中诺诺称是。

    哪知姚花影此时竟又开口说了一句令他心情激动的话,只听她一时柔声道:“至于你还未习全的白阳图解,前月我问起家师时,有闻见,许有可能于峨嵋左近的姑婆岭留存,你日后有暇不妨去碰碰运气,只是那里离峨嵋较近,你前去时,却需小心些好。”

    只她这清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张入云愣在了当场。

    张入云万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白阳图解的下落,竟会是这么容易得知,一时百感交集之下,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相谢姚花影,只怔在了当场。

    姚花影见他此时脸色不住变换,其神色之中喜怒哀乐变幻不定,心知他此刻心里激动,想到自己能为他做一些事,心头也很安慰。

    正在高兴时,却只见张入云只抱拳向自己道:“俗语道:大恩不言谢。如今得了姚师姐如此厚恩指点,日后张入云只有所成,定当厚报,不枉姚师姐一番苦心。”

    姚花影见他如此隆重,反而不太自在,当下笑道:“你不必如此,我也只随口问了家师一声,举手之劳而已。旦有能相助到的地方自是好事。只是这姑婆岭也不是什么善地,去那里走一遭,只怕也不是轻易走得的。况且家师也只是猜测而已,若是万一张师兄辛苦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花影却是罪过了。”

    张入云听了却满不在乎,他长久以来也只是靠着心里一丝希望而支撑到现在的,如今看起来,姚花影对他说的好似只是一个叫作姑婆岭的希望,可对他来说却是今后人生唯一的目的地。与那些名门大派的弟比起来,他好似没有什么选择,但也正因为如此,张入云早已养成凡事旦有一线希望,即绝不放弃的性格,这在他长久的人生旅途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为他日后成为一代豪侠奠定了强大的精神基础。

    姚花影见他还是一副凝重的神态,怕他太过挂在心上,反而不好,当下又道:“只是你此去却需加意的小心,千万别过于激进,宁可小心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果然这句话引起张入云的好奇,却是问道:“是不是那姑婆岭内禁制重重,前去求宝的人太过危险。”

    姚花影是有心帮他,此时见他作问,却只把厉害抛在脑后与他说道:“这是自然,峨嵋派自来不容外人窥伺他门下宝物,若有他人前去寻觅自是困难重重。你不是数中相定的得宝人,此去确是危险,要知峨嵋派禁制向为各宗派第一,而在那姑婆岭下得禁制的,又是其上一代的长老,法力是惊人,你此去虽是为宝而去,却也要小心自己身家性命呢?”

    张入云听了道:“我入得那里,只求将图解一观而已,别的东西我一样不取也就是了,再说谁又希罕那些只能倚仗一时的法宝!”

    姚花影听他如此一说,却是笑了只道:“你这话说的甚是有理,只是于这世间却是不通,人世间哪一样东西不是被人造来,为走捷径用的。这灵丹法宝自身无罪,获罪的只是背后使用的人而已,你若只为看不起那使用法宝的人,而轻慢了法宝,却是过于迂腐了。”

    张入云听她说的有理,面上一红,当下轻笑道:“我知道这么想是有不对的地方,只是想到自身的本领,还是只用自身修行的好,若是倚仗这法宝利器,却也不算得什么了,再有那只以为得了一两件威力巨大的法宝兵刃,却以为能放肆无忌,那就不堪了。”

    姚花影却气道:“你还说呢!那两枚金精剑与你有什么仇冤,你却要把它放在……。”说到这里,姚花影略嫌污秽却是止了口,接着又道:“还有那金刚盾,是被你生生地毁了。”言及此,姚花影也觉张入云在聚仙楼那般举动实在过分,此时仔细想来,实令她心惊。

    一旁张入云答道:“我是从来不再意什么污秽的,何况那金精剑,自得炼成以来,于那炉火之中,怕不要经历过几千遭,此番落了凡尘,止不定经过那泔水污物一番洗涤,却是行将大成呢。至于你说的那金刚盾,我只为不服毒龙师太,将这样的佛家法宝交在周氏师兄弟,这两个不成材的人手里害人,一时气将其毁了的。何况它虽是佛家法宝,却是只做伤害他人用的,日常被它制住的妖魔鬼怪想也不少,此番被我害了,按说也算得上是因果遁环报应不爽。”

    姚花影见他这一番说辞,却如孩童一样的不通,偏又有些自圆其说,知他根性执拗,一时竟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开口道:“你呀,你说的即无理,又是一篇歪理,先下时辰不多,我却没功夫再与你斗口了。”只是将此话说出口之后,姚花影旋即脸变地通红,只为她自觉一时话中有些过于亲热,她本害得心病,当下警醒起来,却是羞愧无地。一时间只把那绿牡丹,硬生生羞作了红牡丹。

    却不知张入云此时正为方一通胡言正在后悔,哪里又能瞧出她的心事来。

    只是他听得姚花影说起时辰不多,却是不解,只问道:“时辰不多?如此说来,姚师姐却是马上就要走了?”

    他这一问却是勾动了姚花影的愁肠,当下却是收了羞愧的心思,一弯似含烟波的柳烟眉,却是笼在了一处。只听她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昆明城内我已不想再待,门内又有些急事,我得赶回去。”

    张入云此时已多少能猜到姚花影此去却是和刘雨浓有关,只是他除无双外从来不涉足,也不作想男女情感这桩事。身即无觉,自然不能体察个中细微处。虽见姚花影此时不乐,却未想到与已有关,一时见她不说话,也只得止了口。

    二人静默了半晌,听得姚花影轻声道:“前番香丘曾和我说起你样样好处,未想到你却和她这么合得来,只在峨嵋相处一日,即成良友。”

    张入云不想她忽有此一问,只是他心里坦荡,却也未曾想到别处,只直声道:“也没什么,香丘活泼可爱的很,而且性很爽直,谁与她相处都很随心意,所以比较谈得来。”

    当下他说这话时,却不想姚花影竟睁大了一双秀眉盯着自己,一时他始料未及,心里却是一颤。再一时又想到上一次在十方岩时,曾一时不意,竟欲吻她的一桩事,顿时方心中的坦荡却是丢了个干干净净,一下心中有鬼,竟是头角见汗,实害怕姚花影张口责问自己这桩尴尬事,心里正在暗骂着自己不堪的同时,却又暗怪小香丘怎么逢人便说自己这桩臭事。

    张入云被姚花影睁大了眼睛看了半日,心里虚不敢说话,但近日来因与瑛姑等人相处惯了,多少知道一点与女孩相处的路径,当下却是大了胆主动开口道:“姚师姐,你这样盯着我,是不是小弟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师姐见谅。”

    果然姚花影听了他这句话,脸却是忽然红了,只低头道:“我只奇怪你怎么会说与香丘相处时很随意!要知她平日里是刁钻古怪,十人之中若有一个能得她好性情,已算是难得,没料到只与你相处一日,却是对你满口夸赞,难不成你倒是很会哄女孩开心?”说完这句心里话,她却是掉转过脸去,生怕张入云看出她心思。

    张入云不想她有些一问,虽觉突兀,但只照直说道:“师姐取笑了,我哪有这本事,小弟也因为生性有些乖张,而交友甚少。”说到这里,又觉不妥,怕姚花影误会自己对香丘有意,忙补充道:“我只知别人对我好,我也对他好这个道理而已。”

    说了这话,却见姚花影并未转过头来,只听她轻声道:“哪,如此说来,却都有哪些人对你好呢?”

    张入云以为姚花影只是随口一问,当下便照直答道:“有我母亲,无双姐姐,小香丘,沈师姐……,还有就是你了。”

    只在他说到沈绮霞时,姚花影却是一震,一时开口道:“你还说你不会哄女孩,说了半天却都是女。”

    张入云听了,却是心下一惊,这长日以来,他倒是没想过自己在短短的半年间,竟认得了这么多出众的女,现下想来,确是平生里一桩桩的奇事。想到此心里却道:“幸好没说隐娘,瑛姑,叶秋儿等人的名字,不然地话,的确是容易让人误会自己是好色之徒。”他虽是如此天真作想,却不知,只刚他道出的那几位女,任谁人听了,纵不嫉妒于他,也定会认定他是个酒色之辈。

    想到这里,张入云忙开口遮掩道:“怎么会?我只是还没说到男的,如我六师兄李连生,还有义弟都也对我很好啊!”

    姚花影聪慧过人,又是心有所专,怎能看不出这是张入云在托辞遮掩,只一时想到张入云如今却是身处花丛,心里却是嫉妒,当下忘情却是口不择言道:“哪你所遇上的这么多女之中,却是以谁美?”说出这话时,只觉得自己过于直露,心下大惊,惶恐之际生怕张入云看穿她的心思讥笑于她,一阵虚之下,身已是摇摇欲坠,只得赶忙伸手扶住身旁一株花树。

    张入云万没料到,冰清玉洁如姚花影这样的女,竟也会有如此的好胜心,惊异之下却是只盯着姚花影的面庞。目光扫视之下,却是令姚花影心下虚,一阵娇羞过后,面上红的愈加厉害。张入云却只觉得眼见这女儿家的面孔竟好似芙蓉花开一般,只闪地他眼前一阵晕眩。

    姚花影本是花中魁,加之她又比其余女大了几岁,一身众女之内独有的成熟之美,就是优雅如沈绮霞也是及不上的,此时她又是一阵娇羞之下,花容曾颜色。张入云又非圣贤,一时瞧得心醉,当即脱口而出道:“自是以你美。”

    姚花影问得此话时就已后悔,却没料到张入云竟也是直言不讳,当下心中一窒虽是脸上不胜娇羞,但此时却是心绪大佳,一时终没忍住却是掉转头来看着张入云,却只见他此时正眼带迷茫的看着自己。

    只这一眼姚花影,就已知道张入云却是未看穿自己的心思,心里一阵放心之后,却又略显失望。一时间满腹的心事,却是乱作了一团。

    看着眼前张入云,虽也称的上青年俊,但在平日里的所见也只中庸而已,单论外貌,只怕周氏兄弟也要比他强上三分,实不知自己竟会看上他那一点。却只知道自前番红叶禅师处雨夜一番对眸,却是长日以来就是放不下张入云那一双亮地吓人的双目。

    此时姚花影心乱之际,忽又想起其师玉音师太日常所说的自己终生见不得“**”二字,此番前来刘府,也是其师避重就轻,今世虽不能拨,但到底也为自己谋一场大富贵,只为来世做想。

    姚花影天纵奇,为崆峒派近两百年来杰出的年青弟,打小入门之后,但凡师门所授的艺业任务,无不做的妥妥当当。平生所遇,也都是事事顺心,无往而不利,自然养成她心高气傲的性。可如今她的师父却是屡次劝其今生嫁人,不求今生,只修来世,自是为此气苦不已,此时眼见自己好似真的躲不过数中安排,心里焦急,想着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只怕还是要白费,当下却是眼前一黑,便欲栽倒在地。

    张入云在她身旁已观察了好久,见她面上阴晴不定半日,到末了却是眼见着昏了过去,当姚花影身欲倒之时,不容自己不扶,适时只得抢上一步,托在她的臂弯之下,将其扶起。

    姚花影只是一时乱了心思,只一被张入云触碰到自己肌肤,心下一颤,立时便清醒了过来。她原本气苦,只此时见张入云正绷着的脸,一副生怕自己会被人误以为唐突佳人可笑表情,确是好笑。

    加上他这时一双手正扶在她腋下着力处,一身的男气息止不住地钻入姚花影的鼻息内。纵是心高如姚花影,此时也是一阵心神荡漾,直把刚心中委曲给通通抛在了脑后。只是到底男女有别,二人如此倚在一处不是礼数,忙身挺起与张入云分开。

    一时姚花影只觉周围有异,心头警兆一生,却是立将满腹心思丢在一旁,只对张入云笑道:“现在时辰不早,我也要起身了。”

    张入云未料她说走就走,惊道:“姚师姐怎么说走就走,去得这般急?”

    姚花影道:“我本就说过要走,此时和你说了半日的话,天色已然不早,自是要起身了。”说到这里,却是又对他笑道:“还有你哪几个侍女连那赏雪都太过好奇,已在旁伏了半日,我若再不走,却也不成话了。”

    张入云听她这么一说,静心屏气查听,果然有四道极轻微的呼吸声远远地隐在二人身后二三十丈处,心里惊叹姚花影功力高绝处,却也为自己家里几个顽皮的女孩摇头不已。

    果然姚花影因被人窥伺,心下害羞,去意甚坚,当下只略一客套,便已展动身形离去。

    叮灵二姐妹被瑛姑二人拉了半日早已不耐,眼见着这么美丽的姐姐却要飘然而去,心下焦急,忙双双跃起,娇笑着直奔姚花影而去。

    姚花影轻功比张入云还要高了好些,当下展开身形,却是去如流星一般。二姐妹见一时追不上,当下竟是足不点地,双双凌空飞起,只作两只燕一般向她冲去。

    姚花影没料到二人竟能在空中飞行,不免口中也“噫”了一声,三人此时身形已靠的甚近,眼看就要追上,却见她忽然回头冲着叮灵二姐妹一笑,身形一拨也是凌空飞起,当下排云驭气,竟是升上了天空。

    姐妹俩刚学会飞行不久,却是及不得远,又不如姚花影飞得高,过得片刻见追不上了,只得落加地面。只留下二人气呼呼地涨着一双小脸和在一旁已惊地呆了的张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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