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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开一扇窗,我愿意相信并顺从上帝的安排,紧紧抓住他赐给我的幸福。所以,我爱杨,我愿意无怨无悔地陪伴着他…….,就这么简单”。

    成绮韵一下子被她的话触动了心灵,两个人的际遇尽管不同,其实又有着太多地相同,同样有着许多女人所不具备的高超才干和美貌,同样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同是天涯沦落人…….。

    过了好一阵会儿,两个人飘游的心神都恢复过来。成绮韵轻声道:“大人解决了南海危机后,就要启程往贵州四川一带巡视,暂时不会返回金陵了。怜儿姑娘临盆在即,大人趁着整备军务,等候京中旨意的机会,赶去探望一下。大人是私自离开,所以决不敢久耽不归的,我想这几日就该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赶来,抱拳施礼道:“成大人。何总兵请您和阿德妮姑娘去一趟”。

    成绮韵与阿德妮闻言急忙起身,随着他向总兵帅帐走去。何总兵的帅帐虽称为帐,但是由于这军营是常驻军营,所以总兵营帐是盖的瓦房,分为前中后三间,最前边是击鼓聚将,下令统军的地方。中间是幕僚人员分析军情、筹划策略地所在。最后边才是主帅地书房。

    成绮韵和阿德妮匆匆走进大帐,前帐内空空如野。只有四个卫兵把守在门口。到了第二层房间,却见左边是沙盘,右边是一个巨大的凹形水槽,清水上浮着许多小型船模,韩武和彭鲨鱼等水师将领正围着水槽慕拟演阵。

    何炳文也站在其中正观察着双方操纵地船模,见她二人进来,何炳文微微颔首示意,却没有说话。两人便也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只听彭鲨鱼道:“咱大明水师的新式战舰配上佛郎机炮,自然足以和西洋炮船对抗,可是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就实在没有必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再说咱们的小型福船和旧式火炮也不能就此抛弃”。

    韩武点头道:“彭老爷子说的是,况且现在军费紧张。继续铸造新炮、新舰,至少目前来说,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一旦开战地话。我们还是应该充分利用原有的武备,让它们都发挥作用。”

    彭鲨鱼道:“独龙岛一战的详细情形,老夫都已听说了,当时西洋船就曾利用过我们的二号福船船体过大转向不灵的弱点,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战船太多,当时难免要吃亏。

    现在我们已装备了十二艘新舰,剩余的军费还可以再建造三般,根据探子回报。满刺加海盗原来攻占岛屿时用的是四艘战舰,但是此后陆陆续续又赶来六艘战舰,加上佩德罗吃了我们地暗亏,一时摸不清我们的实力,现在也率船队投靠了过去。

    此外宫本浩也投降了他们,他们的舰船总数是十七艘,比我们略多,再加上操纵火炮的技巧和海战的经验优于我们地水师。如果我们用新式战舰硬拼。胜利的可能还是很小。我们的优势是船多、战船的种类也多,应该充分利用一下。”

    一名比较陌生地水师将领说道:“经过我们将独龙岛之战的情形反复重演。分析对方的战术和战船特点,以及火炮杀伤力,我们觉得以多船胜寡船,还是有取胜之道的”。

    “诸位大人请看,如果双方一旦展开大海战,我们用四号、五号福船快速冲入敌阵,将西洋战舰分割开来,小号福船船速快,转向灵巧,可以尽量避开西洋船的舷炮,而多个方向的同时抢攻,就象这样…….”。

    他俯身在水面上挪动着仿制的西洋三桅船船模,比它小了几号的福船以几倍地数量从不同的角度将它包抄了起来,状似一朵梅花,大明军舰就是花瓣,而被分割急围的西洋舰就是中间的花蕊。

    西洋舰无论如何转向,占据数量优势的大明战船已抢占了多个有利阵位,炮火可以始终处于攻击状态,阿德妮是此道行家,她只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双方战舰一旦真的形成这种攻守局面,脸色就变了。

    她对那些西洋海盗绝对没有丝毫好感和怜悯,但是这些海盗的军舰配备,其实和葡萄牙正规海军相差无几,做为一个军人的骄傲,使她不愿意承认自已地军队会如此不堪一击。

    她忍不住开口道:“诸位大人,这只是纸上演兵,要达到这种攻击效果,需要各船之间密切地配合,需要水手们精湛的操船技巧,需要各船之间随时能够互通声息,就是如臂…….那个如臂使指地默契程度。

    但是事实上,我们要装备新式的火炮,只要造得出来,随时可以装备军队,而要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出来,也许要花上三年时间,甚至更长。因此,这个战术一旦失败,被敌舰跳出包围圈,在强大而密集的火力下,这些火力薄弱的小型船将一一被摧毁!”

    阿德妮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个理想计划存在的最大漏洞:兵员素质,无法达到指挥官的战术要求,众将领顿时一阵沉默。

    “姑娘说的对,所以光凭这个还不行。打滥仗!我们一定要打滥仗!老夫这一辈子就擅长打滥仗!”彭鲨鱼理直气壮地说着,抓起几条小船放到了那艘西洋舰的旁边。

    阿德妮瞪起漂亮地大眼睛,惊奇地问道:“彭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彭鲨鱼腆着肚子,昂然答道:“这是火船和连锁绊船,能烧就烧,能缠就缠,有它们在那儿碍手碍脚。足以抵消我们配合上的迟缓。”

    阿德妮想了想,此计倒是大为可行。事实上她们那儿的船虽然也有撞角,但是由于海盗和海军都是纵横四海,过着海上冒险的生活,所以不可能随船牵带着随时可以抛弃、烧掉的小船,因此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直接拿船当武器。

    她苦笑一声,耸耸肩道:“如果是这样,我想…….倒是可行的”。

    何炳文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此时才笑了笑道:“好,那么你们再好好计议一下,从双屿和龟岛现在弄回了大量的船只,都堵塞在海港中了,可以从其中挑选一些备用”。

    说着他向成绮韵和阿德妮使个眼色。当先转身进了内间书房。成绮韵和阿德妮随之进了内间,就见一个穿着青绿色官衣的武官坐在椅上,补服上绣着海马。

    明朝地文武官员以‘衣冠禽兽’表明品秩排行,文官衣上绣禽。武官衣上绣兽,绣海马那是九品的校尉,武官中最低的一级了。成绮韵不知这个小官儿何以能坐在何总兵的帅帐中,神情微有些诧异。

    那名校尉一见何炳文和她们先后走进来,立即起身施礼,恭敬地道:“总兵大人”。

    何炳文在帅椅后坐了,摆手道:“不必拘谨,坐下说。把事情和这两位姑娘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

    成绮韵和阿德妮对望一眼,各自在椅上坐了,那名九品武官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声,重又坐回椅上,说道:“卑职是蠔镜道使岳大人手下校尉朱露,奉命向何总兵禀报佛郎机人消息”。

    成绮韵和阿德妮顿时精神一振,身形微微前倾,听他叙说起来。

    蠔镜(澳门)。又名蠔镜澳。这里是一个重要的港口,因为此澳有南北两山相对峙立如门。所以又称澳门,朝廷在此设有海道使管辖过往停泊船只和岛上居民。

    大约五六年前,有一伙高鼻红发形同恶鬼的异国人在澳门靠泊,佯称是外国贡使,由于海水打湿上贡物品,希望当地官员允许他们上岸晾晒。当时任蠔镜海道使的是一位裘姓官员,收受了他们的珠宝礼物后就答应让他们停泊靠岸。

    这些人上岸后,先是搭帆布帐蓬,后来逐渐得寸进尺,运砖搬瓦,聚屋成落,慢慢扩大规模。临时晾晒贡品地所谓使者,逐渐成为永久性居民。

    这些佛郎机人没有勘合,不能和朝廷名正言顺地做生意,自然少不得要搞些走私买卖,好在异国的兔子也懂得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于当地居民十分和气,时常施以小恩小惠,而且不敢在蠔镜本地作恶,自海道使以下官员皆受了他们贿赂,对此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抢占满刺加的佛郎机人冒充贡使在广东被发现逃走后,布政使衙门画影图形,晓谕各地,裘大使见了公文心中有了畏惧,于是匆忙约见这伙佛郎机人首领,在再次收受了大量贿赂后,告诉他们满刺加海盗袭扰大明的事,要求他们以后千万不可自称是佛郎机人。

    裘大使顺口帮他们起了个新地国家名字“大狗鸡”,这些佛郎机人是早期来到东方冒险的,和满刺加的西洋海盗彼此也互不知情。他们如今走私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当然不愿受人牵累,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这事裘大使毕竟担着干系,所以这段时间他颇为注意朝廷动向,朝廷地大军、舰船、粮秣调动渐渐指向南方,甚至浙江水师精锐都调到了福建,就是瞎子也看出来,朝廷准备帮助满刺加复国了。

    裘大使担心战事一起,万一有人露出他这儿收容了大批的佛郎机人的口风。杨砍头会找上门来,自已不免要落得个和阮大文、汪飞凌一样的下场,于是这位海道使再次召见佛郎机人,要求他们立即退出蠔镜澳。

    这些佛郎机人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所图不过是占个地方谋财牟利罢了,如今三番五次下来,连苦心经营的走私大本营都要丢了,他们岂肯甘休?

    哀求行贿不得结果。这些佛郎机人也火了,双方大打出手,裘大使被火枪轰烂了脑袋,闯了大祸的佛郎机人也仓惶逃离了蠔镜澳。

    他们仓惶出逃,驾船出海,由于往满刺加方向明军水师也在严阵以待,他们船上火炮不多,不敢硬闯。后边海道司地兵船追的又紧,于是一路向北逃来,现在就停靠在福建对面地浯州屿。

    海道司追了一半便不敢再全力出动,只使了两艘快船追踪,这等大事也不敢再隐瞒了。便向布政使衙门禀告。布政使听了同样不敢怠慢,立刻便把报讯人又打发到总督府来,请杨凌定夺此事。

    成绮韵又详细询问了一番那些佛郎机人的情形,人数和舰船的数里。然后蹙起黛眉不语。何总兵摆手让那校尉退下,这才清咳一声道:“成大人、阿德妮姑娘,这个…….杨大人因为有些私事不在营中,这事儿不便张扬出去,可是这等军机大事又耽搁不得,请你们二位来,就是想商议一下,你们看咱们该怎么办?

    这批佛郎机人同满刺加海盗虽没有直接关系。可是毕竟同祖同宗,他们同姓裘的贪官火并,杀了一人而已。如今这些佛郎机人携妻带子,八百人中倒有大半是仓惶出逃的妇孺,如果尽数屠戳,是否会授人口实?激起满刺加海盗报复?

    大人临走时,再三交待不打无把握之仗、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们许多备战事宜还在准备当中。现在挑起战火。是否是最恰当的时机?”

    他问地虽是两人,眼神却一直看着成绮韵。阿德妮闻言也攸地转头望向成绮韵,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成绮韵有点恼火地翻了个白眼:“都看着我干吗呀,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们两个一个是福建总兵,一个是总督府参赞,你们不拿主意,这是要我当家还是一旦出了纰露让老娘顶黑锅呀?”

    成绮韵虽智计多端,但是拿出主意来供身居上位者采纳还行,要她自已做主,承担这么重大地责任,她地心里也有点发慌。

    况且杨凌现在已不是吴下阿蒙,在政治上、军事上,越来越表现出独到的见解和自已地主张,有时看的比她还长远,成绮韵对自已已经不是那么自信了。

    她思索着杨凌的一言一行、点点滴滴,揣摩着如果是他在这儿,该是一种什么心理,会如何决定,想要达到什么目地,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较清晰的轮廊。

    何总兵和阿德妮看到她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种狡狯、甚至带着点奸诈的笑意,便知她已有了定计,何炳文松了口气,坐回帅椅上笑道:“成大人可有了腹案?”

    成绮韵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大人不在家,有事大家商量。要我说呢,不如咱们来抓阄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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