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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应拂云的视线,溯洄镜懒散地翻身,变成趴在凳子上的姿势,将系着红绳的背部对着窗外大好的阳光。
“醒了?”溯洄镜漫不经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神镜奶奶。’
应拂云点头,慢慢从床上坐下来,目光小幅度地四处巡梭。
“那蠢蛇出去找材料了,得一两日才能回来,”溯洄镜说,孩童幼态的脸上显现出与之不符的戏谑,“你在找他吧?”
应拂云嘴硬,摇头否认。
溯洄镜笑而不语,不过多纠缠。
应拂云自觉尴尬,便下床穿鞋,默默走到洗手架旁。
她看一眼铜镜中模糊的身影,昏黄镜面中,只看得清她一身粉色烟霞和白皙的块状皮肤。
应拂云低头,揪了揪衣袖上的海棠。
真奇怪,也不知道有白使得什么法术,睡觉的时候不觉得硌人,睡醒竟也没有压塌一朵海棠花。
应拂云思忖,弯腰从水桶里舀出一瓢干净水,用水打湿手帕,她避开黏附花瓣的地方,洗手净脸。
将手帕揉搓干净后,应拂云拧干手帕,把手帕挂在洗手架上,坐到圆凳上,等着手帕阴干。
有白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神镜看起来也不想告诉我。
没有刺绣、话本,甚至言辞板都不在身上,我做什么打发时间呢?
难道就枯坐在这里吗?
应拂云看着绣着幽兰的帕子往下滴水,一滴一滴,不像是滴在水盆里,倒像是滴在她血管里,随着她的血液,缓慢到近乎停滞地流动。
算了,那蛇妖不是要我好好吃药吗?
也差不多到吃药的时间了,要不然去向店家借厨房,先熬药好了。
应拂云幽幽地叹一口气,起身站到木桌旁边,拎起牛皮纸药包,抽出一包捏在手里。
“蠢蛇走之前和我说了,你这药早晚各煎服一碗就好了,中午不用喝药。”
看见应拂云面上流露出焦躁的情绪,溯洄镜从凳子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解释。
“他很快就会回来啦,云云,你别着急嘛。只要你喜欢,我不会让他跑掉的。”
应拂云诧异于神镜对她亲昵的叫法,又听溯洄镜说。
“目前的情况有点麻烦,我和有白既要避开帮你命盘上的结局,又要不牵连无辜生灵,不使你背负因果,不太好做到。倒也不是不可以帮你转移因果,但这样你就要在我的神镜领域中藏匿几百上千年,这在万年前可是一种酷刑。”
应拂云不解,她不太敢问,只放下手中药包,端坐到圆凳子上,安静倾听溯洄镜继续说。
“我和有白查阅大量信息后,决定使用障眼法,但可不是寻常的障眼法,是上古神技·替身傀儡术,用息灵木、长寿龟龟骨、女娲石碎料若干,再融入你鲜血,附以你奇经八脉走向,即可获得瞒天过海的替身傀儡一枚。”
应拂云仍旧听得一知半解,但溯洄镜下一句话她听懂了。
“有白就是帮你去妖界寻找材料去了,女娲石碎料有点困难,不过据我所知,姜泠手中的红叶诛邪剑中融有女娲石的边角料,有白应该也能拿到。等材料找齐之后,我就可以造出来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傀儡‘应拂云’。替身傀儡会替你走完命轨上的剧情,而云云你那几天只要跟着我,规避天道查探就可以了。”
‘危险吗?’应拂云问,迟疑一会儿,她掐着掌心,又问道,“神镜奶奶,我与你们素昧平生,您和有白为什么要如此帮我?”
明白溯洄镜不需要读取唇语,应拂云说话的速度很快,仿佛是害怕自己一旦停顿就不再有机会、也不再有勇气问出来一样。
‘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有白,他说他帮我没有条件,是无偿的。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够了。但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他不收我报酬,那难道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因果,要求你们必须这样做吗?’
一口气说完,应拂云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目光状似勇敢无畏地直视溯洄镜,实际上却屏气凝神,不敢再做声。
溯洄镜哈哈大笑,与有荣焉道,“不愧是镜心转世,即使被凡人枯耗十几年光阴,仍然如此敏锐。”
镜心?这不是蛇妖一直在找的东西吗?
应拂云的心微微下沉,胸口像被湿答答的帕子捂着,但她也不说清自己为何突然有点气闷,不开心。
手指扣扯药包的红绳头,揪出一缕一缕的丝线,应拂云嘴唇翕张,嗫嚅半晌,仍然没有做出一个完整的口型。
“实不相瞒,本神镜起初确实没有想帮你逆天改命的想法,有白那个蠢蛇妖却不一样,他出世少,心思纯善,早就哭着说一定要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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