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裟椤端着华贵的琉璃盏,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靠近坐在大堂中央的少主。她是新来的婢女,进来前便听闻少主的脾气甚是暴戾,最会辣手摧花,死在他手上的女魔已不计其数。
虽然知道脾性,裟椤还是忍不住多瞄了正支头小憩的少主几眼。
梵无心身着暗金色缂丝长袍,肩披黑色裘皮,在暧昧的幽光下,他通身散发着华贵而慵懒的气息。这样的行头,是身为天煞门的裟椤从未见过的。
她的视线大胆地往上挪动,先落在梵无心系着古铜色兽首腰封的腰部上,这腰被腰封衬得甚是紧致精壮,光是看了便令人浮想联翩,跃跃欲试;接着往上,那两只会随深长呼吸间或一动的金色的耳环也极其醒目;加上魔域陀罗尼品阶的贵族都生着一张精致绝美的混血脸,裟椤已然看得挪不开眼睛。
身为男子,却貌美得像一个惑心的妖孽,让众女魔都自愧不如。
因为看得太出神,她未注意到脚下的台阶,“咣当”一声便摔在地上。光是摔倒也无事,关键是她把盘子上的琉璃盏顺势甩出去了,还不偏不倚地砸在梵无心腿上。
琼露很快化开,打湿了暗金大袍,琉璃盏也“咕噜”滚下碎了一地。这动静弄醒了小憩中的梵无心。
看到狭长的眼眸缓缓睁开,裟椤迅速跪在地上,请求少主的原谅。
梵无心皱了眉宇,轻轻“啧”了一声。他俯下身掐住裟椤的下巴,问道:“新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与梵无心深邃的眼眸对视之后,裟椤的身子抖如糠筛。
梵无心低低哼笑一声,再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但是这不怒自威的询问声让裟椤更加害怕。
不过她算是幸运的,因为就在梵无心欲开口讲第三句话时,少主府上的管事嚷嚷着进来了。“少主——少主——”
梵无心抬头瞥了一眼,松开箍着裟椤下巴的手,对管事幽幽道:“喊魂呢?”
管事刚接到通报,气喘吁吁,兴奋地道:“少主,魔君大人召见。”
梵无心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靠回椅背,懒散地拨弄着腕上的蛇纹银环,问:“这次是洗脑还是考验修为,上次被我打个半死还不消停吗?”
在他印象里,父君找他无非就是这两件事,实质上的关心从未有过。
管事喜道:“都不是,魔君大人就是想你了。”
梵无心嘁了一声:“他老人家每天日理万机的,不是忙着制毒就是想着如何一统对面的仙境,今日居然有功夫理我这咸鱼?你别不是骗我的。”
管事哄道:“少主,老魔君是真的想您了,卧病在床的老人家最希望得到子女的陪伴。”
“真的?”刚才还睡眼惺忪的人突然来了精神,“若骗我,提头来见。”
“不敢不敢。”
梵无心像个得了赏赐的孩子,速速从座上起身。但是瞥见还跪在脚边的侍女,他突然记起一件事。“你叫什么?”
“裟椤。”她瑟瑟发抖道。
“今日我心情好。”
裟椤听懂言外之意,立即抬头看向少主,眼中充满了希望。
“赏你个全尸吧。”梵无心勾唇一笑,留下眼神迅速转变为惊恐、不知所措的侍女离开了。
梵藏音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小儿子。他咳嗽几声,音色喑哑地道:“才不过几日未见,孤发现你似乎又高了一些。”
梵无心不语。
“你的修为,可比孤年轻时高深多了。”
少年透过纱幔看向里边愈渐消瘦的老人,往前走了两步。
“只可惜孤年岁已高,实在力不从心,否则也不至被你伤成这样。”
“是你自己要和我打的,被打个半死又开始叽叽歪歪。”梵无心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多少有些内疚。他从小到大都想证明自己,然而父君从未对他修为之外的事上心过。
然而愧疚之意才出现不久,父君的一席话又让他的内心暴躁起来:
“你哥哥们死得早,父君的时间也不多了,但眼下,父君有一桩心事迟迟未了。无心你要知道,父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以后在魔君之位上的你铺路,所以你能帮帮父君吗?”
梵无心翘起一边嘴角,冷声哼笑。
“只有楚将离才能让沈寿稍稍放下戒心,但我已一月有余未联系到他身边的眼线。父君想让你去对面看看,看看楚将离究竟如何了,何时才能了断了沈寿与华音阁。”
“沈寿沈寿沈寿,次次都是他!”梵无心抬脚踢翻了榻边的灯盏,“您老人家嫌儿子太多了是不是?三位哥哥哪个不是为你战死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梵藏音虚弱地哀求道:“无心,你归来之后我就会将魔君之位传于你,你去也算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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